她的一颗心在胸腔里有力的跳动,这一刻她真实的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眼前的一切都是鲜活的,同时她感觉到无措和彷徨,不知该拿这生出的一点点似有似无的情愫如何是好,遂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妾有些困了。” 赵翊抚摸着她的发,道:“睡吧,还有许久才能到。” 邓节这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三章 约有半个时辰,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邓节揉着模模糊糊的眼睛爬起来, 赵翊道:“到了”说着推开了车门拉着她下了马车。 是邺城外远处的一个村子, 这个时候不是耕种的时节,土地都冻住了,庄稼地上面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小土路两侧的房屋都是茅草搭的, 泥土夯实成的, 此时也都变成了银白色。 赵雄也下了马, 跟在他们身后。 村子里的人还算多, 连年战乱民不聊生, 唯独邺城,作为河北吕氏政治集团的所在地,始终比较安稳。 此刻, 他们都偷偷探出头来,用着各色目光打探的看着来着,只觉得这几个人的穿着气质不凡,一见便知不是寻常百姓, 尤其是那女子身上的银狐裘皮, 是上等的贵胄才能穿得起的东西。 村民们不仅捉摸着他们到底是何人物。 邓节也很奇怪, 不知道赵翊怎么就突然带她来了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看起来只是一个村子,没有什么特别的。 赵翊沿着小路一直走,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神情, 但仿佛他对这里很熟悉似的,不断地转进一条又一条的羊肠小路里。 最终他停下了来,站在一扇早已经腐烂破旧的门前,那门上挂着的铁锁也都生了锈,屋子半边也塌陷了,看起来格外破旧,而他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蓦地,才伸出手来轻轻扯了扯那生了锈的铁锁。 打不开的。 “爷是来找人的吗?”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对面的茅草屋子传了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探出头来,对着这几个明显衣着不凡的来客,小心谨慎又不失讨好地道:“爷是来找人的吗?” 赵翊淡淡地“嗯”了一声,问道:“这家人呢?” “早就走了”老妇人回忆道:“这户以前住这个母子俩,当娘的是个军jì,逃出来在这里做肮脏的买卖,儿子后来叫人给接走了,接走了没过多久那娘也走了,独自在夜里走的还是。” 赵翊默了默,道:“她可曾回来过?” 老妇摇了摇头,说:“没有,再就没回来过,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音信全无了……” 就在这时,老妇的儿子忽然从窗子里冒了出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赵翊,惊呼一声,道:“是他!”他认出来了,激动的扯着老妇的胳膊,道:“他是那个不爱说话的,跟哑巴一样的。” 听见声音,村子里偷听的村民都跑了出来,围着他们看,却都是看赵翊的,目光各异,神情也各不相同,还在纷纷议论。 见老妇想不起来,他更着急了,道:“就是那娼妇的儿子!”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就安静了,饶是邓节再笨眼下也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皱眉看向赵翊,却发现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神情,没有怒意,也没有笑意,像是波澜不兴的深潭,叫人看不透。 赵雄拔出长剑一指,对准了那人的喉咙,怒道:“放肆,尔等小民竟敢对太尉大人出言不逊。” 这回众人更加惶恐,脸色变得惨白,有一个不怕死的,颤巍巍地问道:“是哪个太……太尉大人?” 赵雄反问道:“这天下还有第二个太尉大人吗?” 话没落地,众人都匍匐跪地,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身体颤颤发抖。 “是草民口出狂言!” “是草民该死!” “是草民冲撞了太尉大人!”方才说错了话的那人,此刻正慌忙不迭的狠狠扇着嘴巴子,把嘴角都打出了一丝鲜血来。 “是老妇没有教导好他!” “太尉大人您大人大量就饶他一命吧,老妇愿意替他受死”那人的母亲也跪地求饶。 赵翊始终没有开口,他可以赦免,也可以命赵雄就地扑杀,更可以命人一刀刀刮下那人的肉,就像很多年前他们欺凌他一样,而就在刚刚,那人也还在骂他的娘亲是娼妇。 但是赵翊他此刻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就像没有看到一样,然后他转过身像赵雄抬抬手,赵雄手起刀落,那跪地求饶之人顿时面如死灰,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拴着门的门锁断开了。 那两人如梦初醒,方才连连磕头谢恩。 赵翊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有理会过他们,径直走进了屋子里,屋子搁置了很多年,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如今灰尘被四散,非常呛鼻,赵翊皱着眉头轻轻挥了挥昏沉,见邓节轻轻咳嗽,转头道:“可带了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