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蕊不想写纯文学,那些充满着情感的文字没有解决她困惑的力量,有一段时间,她读了很多关于物理的书,最近开始研读历史书,她的书桌上放着一摞世界历史书,她特别对古代历史感兴趣,她想通过足够长的线去找到更宏观的视角,作品就可以避免写的东西跟眼前发生的细节太过贴近和雷同。 她新书的主编又给打她电话了:“你修改后的稿我看了,人物写得挺有意思的,我想你能不能再写得深入一些,把人性的东西再往深挖掘一下。”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写才更有深度?” 姜心蕊问道,对方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姜心蕊继续说:“我知道现在存在的问题,可是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我就是一个插花的,我能做的就是挑选一些花朵,插在瓶子里,至于大家怎么看这些花,那是读者的事。” 姜心蕊知道她的局限性,她经常读到自己不喜欢的作品,可是当自己写的时候,会出现同样的问题,她想跳出自己的躯体,跳出这个人类的范围去看问题,真的是很难。 姜心蕊看过他做的一期专题讲座,聊乡村文学,那些作品写的人物其实并没有什么深度,也无法支撑起那个年代,可时间久远了,时光会营造出来一种美,时间朦胧的玫瑰色调让人产生了错觉,我们今天读起来就会觉得那些人物写得很动人。今天的年轻人无论是做直播,拍视频,过度消费,种种他看不惯的,其实也是过去那些看着不起眼的人物的延续,没有多大的不同。如果每个人想的都跟那个主编一样,读遍人间好书,看问题通透,追求很高的jīng神生活,谈必“时代理想”,估计他就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变得没有意思了,因为可能个个都比他还要懂,看问题还要透,他还会有存在感吗,到那个时候,估计他会想:gān脆去拍个搞笑视频开心一下,或者去打个网游消遣一下。 回过头看更长的历史,看得越多越久远,越是无望去解决现实的问题,大自然自身会有一个发展的规律,硬要想通过作品去试图改变这个东西,大概率是行不通的,大自然自带自我调整的能力,不必太忧虑,这是姜心蕊真实的想法,她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无法改变,更别说去用作品影响这代年轻人。 过去无论她怎么努力,父母都没有改变,他们只按他们自己的意愿过他们的生活,从来没有理会过她的感受,不但如此,他们还披着“为了孩子”这件外衣,为他们的自私软弱无能蔽体。她曾经一直试图去说服母亲,让她跟父亲分开,母亲会在断绝关系后又重归于好,反反复复,她也动情动理地跟父亲面对面jiāo谈过很多回,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这种三角关系就这样不断纠缠,互相伤害,她想他们不放手,是因为很享受这种彼此折磨的痛苦游戏,并上了瘾。她记得小时候父亲对母亲非常宠爱,她的母亲长得很漂亮,他的长相一般,家境一般,内心不够自信,他的出轨对象是他的初恋,家庭条件非常好,初恋的父母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他主动分了手。他对两个女人都非常温柔体贴,让她们都相信自己是他最爱的那个人,他就这样把两个女人死死地吃住。她想:会不会是因为父亲骨子里的不自信,在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中找到了满足感,他是在利用她们的弱点满足自己心里的快感,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 窗外清风chuī拂着树枝,窗内的地毯树影婆娑,拼出一副很有动态感的画。姜心蕊看着光从四处透进来的房间,光线打在费前的身上,光影中看到他俊朗的轮廓,她想象着自己跟这个空间融合,成为大自然的一体,身体随着想象慢慢得到放松。 费前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我去准备下午茶,你要喝点什么吗?” 姜心蕊想了一下:“咖啡吧。” “好的。” “我跟你一起下去,你不熟悉厨房的东西。” 他们把桌子和椅子搬到露台,从露台往四周看去,chūn天湿润的风chuī着绿油油的植物,万物在生长,咖啡香气四溢,蛋糕光泽诱人,此刻,即使没有音乐,也会让人在这个美好的午后情绪饱满。 费前看着姜心蕊在眼前忙乎着,顿时觉得美妙的chūn天自带优美的旋律。她从心里长出来的快乐,洋溢于眉梢间。 “你可以考虑写一个公主与王子的故事。” 费前有感而发。 “为什么啊?” “这实在是太美好了。” 费前感叹道。 “你是chūn天出生的吗?” 姜心蕊问道。 “我是在chūn末夏初出生的。” “难怪。”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