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到一半 那把手术刀刚好落到皮肤上 法官拿着判决书只念了一段 下面的人焦急地等结果 大脑还在运转 表情凝固 身体冻结 整个世界像是条在冰柜里冻了很久的鱼 一个个纵向的横切面影像在屏幕上出现,远古以来整个人类的历史进程,所有大事件,国家边界的划分,战争按顺序排山倒海而出,然后是美术音乐,不间断地闪出又消失,所有的声像像枯枝落叶被狂风飞卷般向着同一个方向流去,屏幕上慢慢清空。随后出现了横向的纵切面影像,此时此刻各个网络平台上的信息在天幕上弹出,不同方向,不同维度。每个人的评论,不停地过滤筛选,戾气粗bào的言语不停地聚集在一起,温暖感动的逐渐汇集成一片汪洋,真实的数据记录不停地变动,各种细分不停地汇总,人的眼睛看不过来。充满美好情感的句子慢慢扩大,闪闪发光,人心叵测制造出来的谣言向无尽的黑暗坠落,一些伪装得分不清真伪的毒素,四周浮游侵蚀。最后,各种数据形成了一幅抽象画,姜心蕊站在画的中央,灯光打在她脸上身上,随后,灯光特效让她逐渐变小,向后退到一个小点,直至消失,玻璃瓶坠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观众简直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切,视觉和听觉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对着一旁看书的女子说:“我不想死。” 女子说:“你不会死。” 小女孩说:“姐姐说每个人都会死,我相信她。” “别担心,你会活很久很久的。” “但是我依然会死,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 “你骗我!” “我们老了以后,会变成一朵花,一条鱼,继续存在世界上。”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转过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继续说: “我不想变成花。” “那你想变成什么呢?” “我什么也不想变,我不想死,我要重启这个世界。” 女子沉默了,拥抱了小女孩,“我们一起去找哪个可以重启世界的按钮,好吗?” 说完,拉着小女孩的手转身离开。 一个玻璃瓶在半空中漂浮,灯光暗了,女子站在中央,手里拿着一个模糊的号码牌,屏幕上弹出:“1988-2068”。瓶子不断往前漂浮,数字在不停地向前跳动,女子白发苍苍,矗立不动,就在数字快要跳完,观众紧张地等待着瓶子破碎,数字停在了2067,男子把机器按停了。女子显得有点惊愕。 “即使是演戏,我也不舍得你的生命消失。” 男子的声音在上空飘dàng。 “你又在加戏,台本不这样写。” 女子说。 男子说:“生活从来就没有台本,台词也无法改变,我们是在演戏吗?其实不是吧,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姜心蕊有点懵了,她没想到费前在舞台上突然来这一出,灯光朦胧,窗外飘着雨,还有隐约的钢琴声在淡淡白玉兰花香的空气飘dàng,她已经分不清是演戏还是现实,面前的男子正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他,她低声地说:“你让我如何接下去。” “按剧本走。” 姜心蕊更懵了。台下的观众安静无声,她突然看到一张很熟悉的脸孔,手上还拿着一束鲜花。姜心蕊有点紧张,她全乱了:“我不想查你的手机,我查了,在深夜像做贼一样。我不想在你面前哭,我也哭了。错的是你,承受伤痛的是我。可笑的是你已经跟别的女孩约会了,还回头来找我。” “你看着我,认真看着我,我不是你说的那个男人,我不骗感情。” “你的流言蜚语足够多了,又何必狡辩。” “我没有隐瞒,也没有欺骗,我只是想有个人和我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 “所有解释都是不想负责任。” “告诉我,为什么要别人为你负责任?” “因为爱吧,爱一个人不想放手。” “不是因为爱,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也许你说得对,我的爱已经变了,纠缠只是不甘心。” 那些历史长河里的大卷还在脑海里挥散不去,突然看着如此熟悉的日常琐碎的对白,观众处于两种情绪的切换之中。 费前回到机器前,姜心蕊终于平复下来,她回到了写好的剧本。 音乐在半空响起:大雪纷飞,散落在连绵起伏山峦的房子,披了一层白茫茫的雪,街道也铺上了白茫茫的雪,偶尔看到人们在街道上欢呼,为这突然而至的大雪而雀跃欢呼。 灯光投影营造出了白日雪景,雪开始融化,潺潺流水声,伴随而来的是雾蒙蒙的小雨,灯光中山峦的房子两旁的树丛烟雨弥漫,女子走在里面,如置身仙境里。小鸟鸣叫,门前的庭院绿树发芽,鲜花绽放,姜心蕊没想到她对费前描述的景象,全部梦幻般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