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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烟火gl 一半山川 3094 2024-07-10 19:06
   *   暑假的最后一天,学校大发慈悲给高二高三都放了半天假。   上午搬教室,开班会,交完作业就可以走了。   海中教学楼呈梯形结构,越往上层走,班级越少,也越清净。   高三从三楼搬四五楼,高二从二楼搬三楼。   通常各个年级的一班占据每层楼的最佳地理位置,在楼梯左手边第一间,远离操场这个噪音源。   学生戏称各年级的一班位置是“王位世袭制”。   通常收拾东西的动作是最慢的。   本着“干什么都比上课好”的原则,大家边收拾东西边聊天,教室里乱糟糟的。   班主任姜sir背着手慢悠悠晃进教室。   有同学问:“姜sir,新学期换座位吗?”   姜sir是个笑面虎。   他笑吟吟扫向全班:“换,但位置得自己抢,先到先得。”   这话说完,全班静默片刻,随即爆发一阵喜忧参半的尖叫,不约而同加快了收东西的速度。   学生时代最大的快乐,无非就是想和自己的好朋友坐在一起,上课一起讲话摸鱼,下课手挽手去打球或上厕所。所以这条规则一出来,班上各种眼神视线乱飞,虽然没有大声嚷嚷,但谁与谁同桌,谁与谁在天人交战……所有的关系网一目了然。   这种混乱中,夏炎倒显得淡定无比——反正她和谁坐都一样。   不交流,不闲聊,不讲话。   上课大半时间都在补觉,下课就走,为兼职工作争分夺秒。   所以等她到新班级时,只剩正中间的单条空位。   她抱着书站在门口顿了顿,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之前是盛烟的教室。   中间单条第三个,是班级正中心,也是盛烟的位置。   现在仍然空着。   早晨的阳光和中午不一样,光线是从窗户斜射进来的,刚好穿过班级中点,把整个班级劈成两半。   太醒目了。   无论是上课写作业还是睡觉都不方便。   她走到那张空位前,鬼使神差地坐下。   在放书时,夏炎注意到桌面上用圆珠笔写了串花体英文。   字如其人,像烟一样飘逸又洒脱。   ·Firework.   在班主任姜sir的高招下,原本半个小时磨磨蹭蹭的换座位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安定下来。   正值姜sir带着新学期要求进班开会。   最后一天暑假,新学期的第一节班会,班主任无非讲些升到高二的纪律和要求,都是老生常谈的内容。夏炎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手里拿着笔无意识地描摹着那串好看的花体。   临摹才知道盛烟功底有多深。   英语是最能反应一个学生家庭教育背景的学科。   这只是个技能,有条件的从小开始练习,玄而又玄的语感自然而然被培养了起来。   好学生和好学生也是不一样的。   有人从小英音美音切换自如,有人哪怕考到清北复交也磕磕绊绊不敢开口。   夏炎的英文字体是老师教的能得高分的那种衡水体,像石头一样敦实圆润,只有秩序,毫无美感。   她拿铅笔绕着临摹了几遍,笔像不听使唤似的,不是这里长了一点,就是那里没有连上。   几遍之后,英文成了一团黑影。   心像被马蜂蛰了一下,夏炎没由得感到一丝刺痛,狠狠拿橡皮擦掉临摹的铅笔印,又觉得那花体刺眼得紧,干脆拿书一遮,眼不见心不烦。   *   夏炎在中午又看到了这串英文。   交完作业,班上同学陆陆续续都散了。   夏炎手机震了两下,打开一看,是盛烟发的短信:“音乐教室碰头。”   音乐教室在综合楼,离教学楼隔着一个标准400米的操场。   夏炎背着吉他慢腾腾下楼,穿过塑料草坪的时候,有男生在组队踢球。   足球经常会从角落飞出来砸到某个幸运儿头上,在海中一年,夏炎无数次穿过这个操场,从未像今天这么紧张。   她已经知道吉他有多么脆弱,任何一个球都有可能让它音域崩坏。   怕什么来什么,她刚把吉他背带攥紧,就听见有人低呼:“小心!”   夏炎下意识背过身。   她把吉他护在胸前,背后结结实实挨了一球。   男生冒冒失失跑过来,把球抱起,小心翼翼问:“同学,你没事吧?”   “没。”   夏炎习惯性否认,抬头,对上球框旁拖着黑色琴包的盛烟。   琴包上用金线绣着花体。   好像每次见到夏炎她都会受伤。   盛烟心想。   她像永不跌倒的不倒翁,又像一个破烂生锈的锣,每一次碰撞都震耳欲聋。   “她有事。”盛烟盯着夏炎的视线,叫住男生,“撞到人说声道歉就可以了吗?”   男生讨饶:“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想让我怎么做都可以!”   最终以男生帮忙把琴运到音乐教室并赔偿了六杯奶茶告终。   “为什么要四杯?”夏炎忍不住问。   “因为今天社团会来四个人,剩下两个在路上。”盛烟边把电子琴从包里拿出来边组装,“搭把手,帮忙把主琴抬一抬。”   夏炎伸手递了个力,余光又瞥见琴包上绣的英文,和桌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音乐教室一个暑假没人活动,两人只动一动,视线里的灰尘就朦朦胧胧的。   放好琴,两人又没事做,教室里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一片沉默中,盛烟若无其事主动开口:“你吉他修好了吗?我看看?”   夏炎“啊”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视线闪躲。   “没修?”   “也不是……”   盛烟好奇跃过夏炎去拿琴包。   夏炎想伸手阻拦,但这吉他本来就是盛烟的,哪怕名义上她送给了她,夏炎还是没有勇气把它抢回来。   “没修也没事,主要是掉了点漆,外观受影响,功能还是完好的……”   盛烟边说边把吉他拿出来。   随即她瞥到吉他箱体上贴的一枚小小创口贴。   “……嗯?”盛烟表情一滞,但良好的教养让她很快调整态度。   她疑惑问夏炎:“这是你贴的?”   夏炎掐了掐指腹,她别开视线,“不是贴纸也可以吗?”   意思是创口贴和贴纸一个性质。   “可为什么是创口贴?”   “……一个纪念。”夏炎用微不可闻的气音回了句。   “什么?”盛烟没听清。   夏炎转瞬改口:“……因为创口贴就是用来遮伤口的。”   盛烟被呛了下,她看这创口贴有点眼熟:“不会是我送你的那个吧?”   拿人送的创口贴遮瑕,还被正主抓了包。   饶是夏炎这种厚脸皮也顶不住。   她伸手去抢吉他,理直气壮:“有意见吗?”   盛烟被呛了一下,“没意见。”   夏炎松了口气,盛烟却话锋一转,拿吉他的手不放松,“可是创口贴太单调了,我帮你写个logo吧?”   夏炎:“?”   “一个纪念。”盛烟大大方方地说,“就当你加入乐队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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