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而后,便唤来马车,带着一众辞官需还的家伙事儿,去往了吏部。 他可从没想到,自己手里的兵符,想交还有交不出去的时候。 - 国师府这边,白玄之与辛宗礼摇着龟甲,为这景昭帝治下的国运算上了最后一卦。 从白日,算到晚上。 到了亥时,白玄之扭了扭酸疼的脖子,一脸复杂地瞧着辛宗礼。 “是不是算错了?” “咋会姓辛呢?” 辛宗礼抹了抹额头上莫须有的汗,眼睛瞪着一桌子的鬼画符。 “没错啊,确认了好几遍呢。” 他们算了国运未来几年,直到最后一年,出现了变数。 卦象显示,灭他韩姓江山者,辛也。 辛宗礼犹疑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辛夷小院的方向,低声问道: “你说,是我俩谁啊?” 白玄之斜睨了他一眼: “兴许是旁的辛姓之人呢?你与小辛夷有何不同吗?咱家一下子两名夺国之人呗?” “莫要多想了,随缘吧。” “反正那位置,咱又不稀罕。” 第96章 不摆,殆矣 就那个位置,劳心劳神的,除了说出去好听,顺带体验一下天下众人对自己的毕恭毕敬,还有什么好处? 做得好了,被人称赞一声明君。 可但凡有一件事做错了…… 那完了,天下都得暗戳戳骂你,文臣言官得口喷唾沫星子骂你。 做的不好了,贪图享乐了,直接成为史书上的昏君,直至几千年后,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的昏君大名。 直接让你在地府都无颜见人,恨不能直接活过来顶开棺材板,找到史官,一同将其拉入地府。 更何况,这位置,别说什么九五之尊,受命于天。 说白了这天下也由不得你,除了文武百官跟你玩心眼,每每下决策还要看着百官脸色。 文臣一言不合死谏血溅早朝大殿,武官一言不合取你狗命豪气冲天。 真不是专制,受制于人得很。 当然,以上只对尚且还有些良心的帝王有效。 没良心的……直接爱咋咋办呗,他不在意别人的性命,自然也会有更多人不在意他的性命。 辛宗礼一家,真没这么大的追求。 逍遥自在不好吗? 等辞了这国师之位,往后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想几时起,就几时起,再也不用起得比鸡早,上那个劳什子的早朝了。 相比于体制内上班,他们或许更爱摆烂。 有书云: 不摆,殆矣。 能摆则摆,无为即是有为,有为即是无为。 不摆则易殆,殆则亲见十殿阎罗,危矣。 辛宗礼他们十分信奉这几句话。 - 前头镇国大将军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辛宗礼他们就递上了折子。 内容大致意思就是: 陛下如今已有大师相伴左右,我夫妻二人见其功德圆满,福德深厚,无颜与其比肩。 因自知技不如人,故而无比汗颜,羞愧难当。 我等实在无颜去做那尸位素餐之辈,愧对陛下厚爱,这国师之位还是留给有能力的人吧。 丞相批到这张折子,直接嘿嘿笑出了声。 听得身边的小太监汗毛竖起,冷汗直流。 他从未听见有人能发出这般丧心病狂又阴暗的笑声。 “想必老夫我的流年大运要来了吧!这一个个的,怎么净是掉下许多馅饼要我捡?” 老话果然说得不错,这皇位,就是受命于天。 在受命于天面前,就算你是先皇的血脉又当如何?! 丞相此时,好似认定了,自己就是上天认定的天下之主。 他哆嗦着手,压抑住内心爆起的兴奋,直接在辛宗礼的折子上用红笔批了个“允”。 字体七扭八歪,不好看,但丞相可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自己多年来的死对头,事事意见都与自己相左的、叫自己吃了许多苦头的国师,在他下笔的那一刻,就注定要远离朝堂了! 从此,在这偌大的朝堂之上,再也没有质疑他的官员!再也不会有政敌这种东西出现了! 有的只是在他面前谄媚的吮痈舐痔之辈! 自此,他的前路,一片坦途! 国师要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丞相杂乱的眉毛高高弯起,从桌底下抽出来一条小短腿,仰着身子踢了下小太监的屁股: “老夫今日高兴,你去沐浴一番,于寝宫等着老夫!” 小太监浑身一激灵,却又不敢说些什么。 只唯唯诺诺地低着头,蠕动着嘴唇,小声答是。 丞相所说的寝宫,是真正意义上的寝宫。 因为里头的那张床,被人称作龙床。 - 第二日,折子就回到了辛宗礼的手中。 他眯眼瞧着那个歪歪扭扭的“允”字,面上意味不明。 他知道这折子如今是丞相代劳,也知道丞相对自己那是恨不能抽筋扒皮,饮血食肉,见到自己的折子定能大笔一挥直接同意。 可……如此扭曲的字,究竟是在什么境况之下才能写出来的呢? 辛宗礼想不通。 白玄之见状,也陷入了沉思。 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景昭帝给国师设了官位,自然也要去吏部报到,送还东西。 辛宗礼忙叫上张伯,叫他遣散府中下人,归还卖身契,再每人发放五十两银子,而后各回各家去。 而他自己,则是开始收拾那些需要归还的东西了。 往后,这玄色衣袍应是不能再穿了。 所以,那些个衣裳,辛宗礼叫人收拾了收拾,打算带回去全都给祖宗烧去,眼不见心为净,也算是彻底斩断了跟朝堂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