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锐利?”唐景汐收回手,更新奇了:“怪不得你说开春了危险,好锋利的,掉下来可不得了。” 宋青岚握住她不安分的那只手:“也不只是开春才危险,冬天偶尔也会掉的。” 唐景汐顺势跟着她的手,一起揣进了宋青岚的羽绒服衣兜中。 入鼻的空气冰凉冷冽,无需说话,只是自然呼吸,眼前的淡淡白雾便不会散去。 “这里真的比北京冷多了。” 唐景汐一开口,眼前又是一片浓浓热气浮出的白雾。 她站在路边西图澜娅餐厅的门檐下,好奇地张望四周。 这是她从未来过的北方小县城。 也是小时候的宋青岚魂牵梦萦的北方故土。 这里的一切,唐景汐都觉得新奇,虽然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早已不是小小的宋青岚离开时的模样。 但一想到这是宋青岚的故乡,唐景汐就不愿错过每一处。 她们昨天的飞机刚抵达省城,又坐动车到了县里。 宋青岚知道她在看什么:“小时候,县城我只去过几次,那时候很喜欢县城,商场很大很热闹,看什么都新奇。” 还有她最爱的摆放在商场门口的摇摇机,投币就能坐上去摇一会儿,是小小的她最憧憬的县城。 这么一说,唐景汐也不张望了,开始催促:“那就快点呀,北方冬天黑得早的,我们还要回县里住呢。” “嗯。” 宋青岚在县城里租了一辆车。 老家的路又拓宽了,翻新了,开车往里去,比小时候更方便。 唐景汐是第一次在冬季来到北方的村庄。 和城市里的冬景完全不同,没有高楼大厦,雪白的田野一望无际,偶尔有几座院落隐匿在雾茫茫中。 树木高大魁梧,光秃秃的,上面覆满厚重的霜雪。 唐景汐睁着大眼睛,看得十分认真。 雪天路滑,宋青岚开得比较慢,一边往里开,一边和唐景汐讲一些还记得的小时候的趣事。 “现在呢,那条河还在吗?” 唐景汐对宋青岚口中可以滑冰的大河无比向往。 这两年,她和宋青岚也在北京昂贵的滑雪俱乐部和市内滑冰场,滑过雪,溜过冰,但那是室内。 听宋青岚的描述,这里的大河两边都是山,河面宽广,在大自然的拥抱中畅意在冰河上驰骋,该是何等快意! 宋青岚点头:“还在。你想玩吗?” 唐景汐果断道:“想玩!” “明天可以回县城买冰刀鞋,怪我,忘了。” “没关系,现在有时间了嘛。” 唐景汐回头,笑眯眯地说:“你不是日理万机的宋总啦!” 她坐在车里,看着旁边神情轻松的宋青岚,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就在上个月,宋青岚还是那个忙到晚上不知何时才会回家的宋总,唐景汐只有在早上醒来时才能从身旁枕头的一点痕迹,辨别昨晚她回了家。 而现在,她们在远离城市喧嚣的北方村间小路上。 唐景汐稍稍开了一点车窗缝隙,冰凉的冬风溜进一丝,映上脸颊,清清凉凉。 不是梦。 她笑着感叹:“好舒服,我觉得好幸福啊。” 宋青岚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捏:“我也觉得很幸福。” 车行驶至从前宋家住的院子,长久没人住,院内杂草丛生。 其实何止宋家的房子呢? 现在还没到年关,别的农村院落即便有人,大多也是留守老人和尚在学校的孩子住,年轻人不是去了县城就是去了沿海打工。 整座小村子在冬日的一个寻常的午后,静悄悄的,偶尔路上闪出一条土狗,毛发凌乱,在寒风中竖着尾巴颤抖。 宋青岚将车停在了以前的家门口。 两人套上厚实的围巾,挽着手,在乡间小路上慢慢步行。 每每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唐景汐就会问宋青岚。 宋青岚一一解答,还会说,小时候她和同村的玩伴,在这里如何玩耍的。 当说他们在土里挖坑,扑上掩盖的草枝,躲在暗处,守着人掉进去时—— 唐景汐睁大了眼睛:“你好坏啊你!”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谨小慎微、不出丝毫差错的宋青岚么? 宋青岚笑起来,浓浓的白雾也盖不住她的笑容:“那才有意思啊,小孩子嘛。” 可是刚到安市的宋青岚才四岁,也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孩,却从没这样过。 唐景汐的心微微地刺疼了一下,挽着她的手,继续听她讲。 不知不觉,她们走到了一片更开阔的地方,不远处便是宋青岚口中提过的那条冰河。 河面宽广,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泛起淡淡金色光芒。 唐景汐拉下围巾,高兴道:“好大一条河啊!” 她等不及现在就去上面走走了。 “等一下,先去一个地方。” 唐景汐不解,还是跟着宋青岚去了山间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下。 大树的枝丫细细的,上面覆满白雪也不见沉沉往下压。 树下立了一块不高不低的石碑。 唐景汐隐约明白:“是……你的妈妈吗?” 石碑不像城里墓地的碑上有照片,只是一个名字: 江宜 上面写着出生到死亡的年月,以及亲属。 丈夫:宋超 女儿:宋青岚 石碑前同样杂草丛生,都是枯黄的草,掩盖住了石碑的下面。 “以前每次来,都是和爸爸一起的。” 宋青岚语气微低,弯腰开始清理杂草。 唐景汐也跟着一起清理,终于将石碑前的杂草清理干净,露出完完整整的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