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合着伤药,肉类腐烂,还有呕吐物的味道,冲门外的两人扑面而来。 许太医这会已后悔带柠姐儿来见那路匪了,想着这味道柠姐儿怎么受得了,许太医就想转头问沈柠柠,可他却看见沈柠柠迈步跨过了门槛,进了屋。 沈柠柠快步站到木床前,那路匪手脚皆被铁链锁着,形容枯槁地仰卧在几个床板搭成的床上昏迷不醒。 沈柠柠一把掀开那路匪的被子,原来被沈凛弩箭射伤的大腿已溃烂,四周流着脓水。 “小小的伤口怎么恶化成这样?”沈柠柠皱了皱眉,问道许太医。 许太医从药匣取出木盒,许太医这才说,“中了这个毒就是这样,小小的伤口不断溃烂,最终全身溃烂而亡。” “什么毒?”沈柠柠看着许太医从木盒中取出一堆瓶瓶罐罐。 “铸生肌。”许太医道。 铸生肌,能增强人爆发力和肌肉的协调力,能短期将一个普通士卒的战斗力提升到最强,但一旦强制断药,这人但凡受了一点伤都会不断恶化。 沈柠柠垂眸,道:“用这毒是不是会让人产生依赖?” 许太医轻‘嗯了’一声,就将一粒白色药丸塞进那路匪嘴中,“过一会这人就能醒,但也只能维持一盏茶的清醒。” 沈柠柠点了点头,一盏茶的时间够了。 木床上的路匪,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大,这也预示着这人即将要醒了,但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路匪依旧没睁开眼。 沈柠柠顺手就抄起桌上的茶水,泼在那路匪脸上,茶水四溅,路匪才缓缓抬起眼皮,睁眼就看见沈柠柠的冷脸。 路匪吓得身子一缩,拉扯着四肢被锁的铁链,哗哗的作响,随后这路匪就龇牙咧嘴地喊着痛,他腿上的伤口这时有污血不断流出。 沈柠柠冷喊道:“想活命,就别动。” 路匪手脚就被定住了般,只有嘴在动,“大人,求求你救得小的。”那路匪说,“小的愿为奴为马,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沈柠柠嗤笑一声,“命都不在你自己手中,如何能报恩?” 那路匪身子一怔,嘴唇微动,想活命却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来乞求这位大人,可周身的疼痛又刺激着那路匪的求生欲,他不想死。 沈柠冷睨一眼那路匪,看着他已经有所意动,便问道,“你身上的毒是何人种下?” 那路匪心下一动,如同溺水的人死死抓住这唯一生路,那路匪急切回答道,“是大当家,是他逼我们为非作歹,是他。” “呵。”沈柠柠冷笑一声,“那你跟我说说你们大当家是何许人也?” “这,这小的也不清楚。”那路匪看着沈柠柠面色不悦,急道,“只听说大当家早些年是北地的土匪头子,被朝廷清剿才到黑云寨的。” 沈柠柠垂下眼帘,有一会儿没说话。 沉默之中,那路匪又急了,他知道大人对黑云寨感兴趣,那路匪开口道,“黑云寨现如今像我这般的人有三百多人,大家也曾协商过想反了大当家,但最终都是因为身上的毒,都对大当家敢怒不敢言,若大人能为小的们解毒,小的有信心,能劝服那些人为大人所用。” “噢,倒是有意思”沈柠柠挑了挑眉。 那路匪见沈柠柠面上有兴致,接着说道,“虽然大当家让人将寨子四周竖起了一丈高的高墙,但小的有信心,只要大人需要,小的就能将那些人悉数带来见大人。” “是吗?”沈柠柠淡淡说了一句。 那路匪急表忠心,“若大人看不上那些个贼人,想要清剿那窝匪寇,小的愿做大人的马前卒,甘愿为大人驱使。” “倒是个识时务了。”沈柠柠轻笑几声,才说道:“现在寨内除了你们这些土匪,可还有别的人?” “还有大当家带回来的一帮子姑娘。”那路匪虽然痛得冷汗直流,但一说到姑娘就两眼冒着光。 沈柠柠眸光一沉,“那些姑娘是什么来历?”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那路匪道。 沈柠柠还想再问路匪,那路匪就全身抽搐起来,许太医急忙上前压制那路匪的身体,防止他因为动作过大再拉扯开伤口。 ‘哐’一声,原来还乱动的路匪就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的。 许太医嘴角抽搐,看着沈柠柠收回拳头,沈柠柠对许太医道,“这种人,不值得你对他客气。”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土匪,如今想弃刀从良? 那他先去阴曹地府问下,他杀过的那些个刀下亡魂,愿不愿意? “你刚才给他用的什么药?”沈柠柠问许太医。 许太医忙从药匣中命出木盒,双手捧到沈柠柠跟前,“这药丸只能暂时压制铸生肌的毒。” 沈柠柠接过木盒,里面都是蚕豆大小的白色药丸,“能送我吗?” 许太医迟疑,柠姐儿要这药丸干嘛? “姐夫,这能送我吗?”沈柠柠又问了一次。 姐夫?柠姐儿这是在叫谁了?反应过来的许太医不自觉的就露出了傻笑,许太医道,“给,全都给你,柠姐儿想要多少,姐夫这都有。” 沈柠柠笑得狡黠,但沉迷在‘姐夫’这词中的许太医什么也没看见。 直到沈柠柠抱着药丸消失在明王府,许太医才从这声‘姐夫’中清醒,他是要成亲的人,他要娶这世间最好的云姐儿,万一他在明王府的事被云姐儿知道了,云姐儿误会他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怎么办? 萧凌明刚换好朝服,正准备去上朝,刘顺跑进了内室禀报,“王爷,许太医带着柠姐儿去关押路匪的地方了,还将自己做药丸送给了柠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