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这些都是坏人。”谢莹舟因为在努力平复着胸口中依旧沸腾的怒意,喘着气,有些生硬地安慰哭个不停的方愚。 方愚因为谢莹舟用自己的身体去杀人,而且还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心中大恸,泪如雨下。 “这些人,家中都有父母妻儿,却都被我杀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啊……” 人的悲喜是不相通的,方愚在看到死人的时候,想的是那些人也有长辈妻儿,他的家人亲友会因为他们的死而悲痛,因为他想到的是,自己要是死了,乡下的老母也会变得无依无靠。 而他自然不懂得谢莹舟的心情,不懂得她在参与秦月最后的人生时,心情是如何地悲恨jiāo加,摧心剖肝。 谢莹舟见自己对方愚身体的控制权居然因为这书呆子的情绪波动而险些也流起泪,也不知道该去解释些什么,只是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他们的父母妻儿,要也是罗教信徒,过不了多少日子,也会被朝廷杀死的。” 谢莹舟这句“安慰”,让方愚哭得更加大声,他开始念叨起什么“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注1),什么“仁者爱人,推己及人”(注2),接着就开始劝谢莹舟戒杀戒嗔,慈悲为怀云云。 “要是他们要杀复礼,你也不杀他们吗?”谢莹舟却并不恼方愚的婆婆妈妈,在她看来,方愚虽然有些迂腐,却并不讨人厌。 控制着他的身体,谢莹舟飞身上了一处屋顶,举目观察起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 “……我自然会难过得恨不得杀了他们,可,可要是真有那样的事,还是需jiāo给律法来处置的。” “律法处置不了的呢?” 谢莹舟接着问,而她的这个问题,成功地让方愚沉默了起来。 “其实,我一直以来,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对是错,”谢莹舟显然也不是想要跟方愚争论杀人的对错,所以就算现在看起来是她赢了,她也没有摆出一副我的话是真理的高傲模样。 “我只是得去为她做些什么,你知道吗,方大哥,这是我欠我的一位朋友的。”秦月的遭遇,永远都是谢莹舟心中无法抹去的难过。 她想要为秦月做些什么,她想要在彻底处理掉鬼蜇之前,把这些害得秦月悲苦一生的人也都捎带送走。 谢莹舟站在甄卷府邸中一处屋顶,开始灵气外放。 “你说这些人家中有父母妻儿,如果知道我是他们的仇人,那就让他们恨我怨我,杀我刮我,可我还是要杀罗教徒,见一百个,就杀一百个。” 谢莹舟的心并不会因为方愚的恸哭而动摇,也不会因为什么这个罗教信徒没有参与兆穰城的事,那个罗教信徒不知道秦月的事之类就放过他们。 在她的心里,但凡是她看到的罗教徒,她真的会见一百个,就杀一百个。 这时已经有人被惊动,其中既有罗教信徒,也有国舅府邸的护卫,谢莹舟有些愧疚地叹了口气,用更加qiáng大的jīng神力剥夺了方愚的意识。 她本不想跟方愚这种心怀礼仪道德的君子探讨这些问题的,可她却突然被架在这种环境之中,如不果决下手,再让夏有凉这些人逃走,后续肯定又会有许多麻烦的事情。 谢莹舟也是不想带着这样的麻烦去见殷离的。 …… 作者有话说: 注1:出自《孟子·公孙丑上》 注2:出自《论语·卫灵公》 ———— 第185章 会猎 为什么天齐君会让长柳一氏这么深入、长久地gān扰祂夺回神柄的进程?如果是为了稳定神性, 不至于一下子太qiáng而失控,分为了一脉双生,是让人可以理解的, 可祂为什么会让长柳一脉将他们一族的人性, 就这样与祂的神性融合? 就算这不会阻碍祂夺回神柄的进程,但却会让人性永不磨灭地跟祂的神性融合在一起, 这么qiáng大的人性,甚至会影响祂对一些事情的判断。 亚当·坎贝尔想着上次在教堂跟谢莹舟jiāo谈的话题, 跟谢莹舟一样, 他亦想不明白一个神明为什么会让一群凡人如此摆布,而这多少让他有些耿耿于怀。 因为在他的角度看来,天齐君跟景神同样是古神, 如果自己这个景神神匣想不明白天齐君要做的事, 那意味着自己还不够格变神。 今天的这个局,确实是他跟谢莹舟针对厉君心照不宣的yīn谋。 谢莹舟想要跟厉君见一面, 询问一些有关她身世的问题, 以厉君无法拒绝的形式。 就算她什么都没有明说,但这对亚当·坎贝尔来说,是一个很容易猜测到的想法, 因为谢莹舟知道厉君一直关注着她,关注着浈阳城内每一个qiáng大修仙者的动向, 那他肯定不会错过自己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