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你猜
归鹤庄里如往日一样晴岚锦绣,高进良却火急火燎,在湖边来回踱步。 俞淑宁被搀扶着过来,看到高进良后,笑道:“可算找到你了,我今日,算是半解决了一件心头困惑已久的事情。” 说完走近一点,看到高进良满脸焦急,诧异道:“老高,你这是怎么了?” 高进良看到俞淑宁,如同找到救星一般,连忙过去道: “太奶奶,唉,那个陈涯也太不让人省心了,我现在这个急的啊,头发都要掉了。” 俞老太太诧异道:“陈涯?又怎么了?” 今天陈涯这个名字在她面前出镜率很高,所以她才会如此诧异。 高进良把林雨萌和陈涯起了冲突的事情说了一遍,俞淑宁认真听完,整理道: “意思就是说,陈涯的小姑要结婚,看中的婚服被林雨萌也瞧上了,两人互不相让,是这个意思吧?” 高进良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俞老太太道:“那要我说,那个林雨萌该退让一步,其一,她又不结婚,等她结婚的时候再挑一件不行么?其二,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她是后来才定的,如果再跟陈涯抢,那就是胡搅蛮缠,是刻意落陈涯的脸,那能让她得逞么?” 高进良点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我能不明白么?可那个林雨萌放了话了,说如果今天让她咽了这口气,明天就跟双星娱乐解约。” 俞淑宁皱起了眉头:“陈涯虽然是旁支,可也是陆家的人,要是放以前,这小明星哪里敢跳到头上来?还是现在陆家威名不如以前了。” 高进良道:“还有一点,那林雨萌毕竟……跟曹坤冠有那么一层关系。” 俞淑宁叹了口气,说:“那就跟陈涯说一声吧,婚服哪里没有?结婚结的是个喜庆,要为了这事把好好的婚事搅了不值当,也跟陈涯说一声,他小姑的婚宴,就在陆老太爷寿宴隔壁摆,这样他总该满意了。” 高进良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人家没有教养,我们陆家子弟退一步嘛,可那个陈涯也是犟驴脾气,硬是不肯,现在两人矛盾激化了,竟是谁也不肯让谁。” 俞老太太皱眉:“那就难办了。” 正在此时,陆孝杰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太奶奶,不好了,出大事了。” 俞淑宁见不得陆家子弟毛毛躁躁,皱眉道:“急什么,有话好好说。” 陆孝杰上气不接下棋,把手机递到两位老人面前,说道: “林雨萌被全网封杀了!双星娱乐股票暴跌!” 俞淑宁和高进良同时叫出了声:“什么?” “两个综艺一起把她给除名了,徐湘潇公开发表声明禁止她再翻唱,她的身价直接大跳水,最重要的是——曹坤冠什么都没表态!” 两人凑到手机前看了一阵,回过神来时,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惊疑不定。 俞老太太皱眉道:“这是墙倒众人推吗?怎么突然就集体对林雨萌发难了?不会是冲着我陆家来的吧?” 陆孝杰点头:“我看就是冲着我陆家来的,要不然怎么这么整齐划一?摆明是想把双星股价做低。” 俞老太太道:“赶紧去探听一下什么情况,看看背后是不是有推手,这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陆孝杰点头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公司也在派人跟那些综艺对接,现在正在想尽办法减少损失,但,林雨萌这个艺人已经凉了一半,咱们双星倒了个台柱子。” 俞老太太被说得直皱眉头,思虑过重下,坐在旁边凉亭的椅子上,捶着自己的腿,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此时莫名想到的,却是几千年前的诸葛亮,时也命也,秋风五丈原的心情,她现在体会到了一半。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高进良也看出她的心累,在她旁边坐下来,道:“太奶奶,莫要慌,只要陆老太爷还在,咱们陆家就没人敢欺负。” “话是这么说,可陆家的后人,青黄不接,有能力的没多少,就如同顽童执金过闹市,迟早被别人当成盘中餐、案上肉……” 叹息了一会儿,她又道:“不过,既然出了这事,也不用在陈涯和林雨萌之间取舍了,你赶紧打个电话,去安抚一下陈涯。” 她怕高进良拉不下脸,不重视,还叮嘱道: “你得知道,现在咱们陆家,有才华,有能力,以后能挑大梁的,陆清璇算一个,还有就是这陈涯了,得多多拉拢。” 高进良点头道:“太奶奶,不用叮嘱,我知道好歹。” 说完,他又笑道:“这个陈涯也是运气好,刚刚跟林雨萌起了矛盾,就碰上林雨萌塌房了,你说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林雨萌被行业封杀这事,声势太大,他们都没有把这事的元凶往陈涯身上想。 在他们看来,这事怎么想,都肯定是某个势力庞大的家族的阴谋,是多方对陆家的联合绞杀,不可能是一个人三两句话能办到的。 所以两人竟都没怎么怀疑。 高进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太奶奶,你刚刚不是说,你今天解决了一大困惑,是什么事情啊?” 俞淑宁拍了拍腿,道:“差点忘了,也是关于这陈涯的。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福寿堂,他当着众人弹了一曲钢琴?” “记得,怎么了?” 俞老太太说:“当时大家判断不出他的水准,李思清大师也搞不清楚,可我们当时不是拍过一段视频吗?李大师昨天说,把那段视频拿着找一位钢琴大师看看。” 高进良恍然:“这样就能知道,陈涯在钢琴上究竟是个什么水准了。” “对。”俞老太太点头,“可惜那位钢琴大师比较忙,还没有时间看,估计过两天才会回话。” 高进良听完点点头,心中微微有点失望, 现在陆家形势危如累卵,他指望从老太太那里听到非常好的消息,没想到却是这件在他看来不算大事的事。 就算把陈涯的钢琴鉴定出个十级出来,也拯救不了陆家。 “我还是去打电话吧。陈涯确实需要好好拉拢。”高进良道。 俞老太太说:“去吧,对了,之前说的,他小姑婚宴的事情,也一并跟他讲讲。” 说完,俞老太太又喃喃道,似乎是对自己说: “结婚可是一个女人人生中的大事,能在那天对她好一点,她能记一辈子,这人情,怎么也得做。” …… …… 贾时飞跟曹坤冠说,自己要坐在烟火楼里等陈先生,结果他还真坐在那里等,这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他烟屁股都抽到塞满烟灰缸了,陈涯依然没有出现。 他坐在那里等,苏叶青也坐在他旁边等,一直等到太阳从金色慢慢变红。 苏叶青一开始不敢打扰他,一边坐在旁边陪,一边在一旁刷手机,看了半天关于林雨萌被封杀的消息,越看越心惊。 一开始,在舆论上,林雨萌还掌握了一点主动,粉丝对于徐湘潇突然禁止她翻唱,还有一些抵触情绪,甚至不少徐湘潇的粉丝都不理解。 不过在一片“形势大好”中,林粉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林粉开始疯狂跳脸喷徐湘潇,终于引发了徐湘潇粉丝的愤怒,开始组织反扑。 林雨萌这种新生代小咖的粉丝基础,远远比不上徐湘潇,自然一瞬间就丢盔弃甲。 苏叶青坐在烟火楼的这几个小时里,她亲眼见到林雨萌突然被封杀,吃瓜群众们从搞不清楚状况到人人喊打,感觉自己像在梦里一般。 在这几个小时里,她的心路历程也如同坐过山车,很快,她心中的疑惑慢慢越放越大,终于按捺不住,走到了贾时飞身边。 “贾先生,我想知道,您说的陈先生,到底是不是陈涯?” 贾时飞忧郁地看了她一眼,道:“如果我说是,又怎样?” 苏叶青心中涌起一股惊涛骇浪,声音颤抖地说:“可是,他那么年轻……” 贾先生笑而不语,似乎这个问题不用去回答。 苏叶青整理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道:“他是不是……很有背景?” “背景?”贾时飞按熄了手里最后一颗烟头,说,“小苏你记住,有的人,自己就是背景。” 苏叶青不懂,但苏叶青觉得这句话很霸气。 “陈涯……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您对他那么尊敬?就连曹导都要给他面子?” 贾时飞笑着说:“有些事,了解多了不好。” 这一句话,把苏叶青一肚子话都顶了回去。 贾时飞知道她的情绪,笑着说:“我以前有段时间,也和你现在一样,也成天在想,我靠,这陈先生怎么这么牛逼……和你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苏叶青没有说话,他似乎在回忆往事,过了会儿,才开口道: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在石门中学教书,带的是初三,教语文,是班主任。” “石门中学是中海区的有名学校,那边的学生,非富即贵,都是大院子弟,看着其貌不扬淌着鼻涕的,可能一打听,人家父亲是某某干部,母亲是某某行长,叔叔是某某参将……我带的那个班尤甚,格局就是这么个格局。” 他又说:“不过,我治那些孩子还是很有一套,他们跟我无话不谈,不过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女生们当中,似乎有了小秘密。 “我发现,他们在集体霸凌一个女生,在背后传那个女生的坏话,可是据我观察,那个女生相当优秀,虽然年纪很小,是跳级来的,但性格、长相,各方面都无可挑剔,不应该被霸凌。 “所以我把那个女生找到办公室,跟她好好聊了聊,在聊天的过程中我发现,她相当成熟,而且相当聪明,她的心性已经超过了年龄段,比不少大人都要明智得多。 “而且,我察觉到,那个女生身上怀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且那秘密就藏在她寝室里面。 “可是你想,区区一个初中生,能有什么秘密呢?我开始多方面算计查探,最后,终于找到一个她不在寝室的机会,于是闯了进去。” “在她的寝室,我发现了一个男人,”贾先生说,“那个男的,就是陈先生了。我的初中学生的寝室里,藏着一个男的,大活人。” 苏叶青听着贾先生讲故事,听到这里,默然无语。 这件事在她听来,有点……无厘头。 贾时飞说:“你一定很奇怪,现在想法很乱,听我说,我还没讲完,这整件事里面有太多蹊跷,我一一讲给你听。 “那个女孩住的是单人寝室,所以寝室里可以藏人而不被发现;同时,在我发现陈先生的时候,他身上绑着绷带,因为他受了枪伤,而他自己处理包扎,潜伏在这个女生寝室里三天之久,一直没有去医院。” “枪伤?”苏叶青越听越糊涂了。 贾时飞点点头,道:“对,他受了枪伤。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境外的喀尔廓弯刀雇佣兵团队派了八个人,来暗杀陈先生,两方在国道上进行了枪战,那个地点离石门中学只有一公里多一点。” 苏叶青道:“所以,陈先生就是在那里中枪了,并且逃到了您的学校,并且躲在了一个女生的寝室里?为什么他不报警呢?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贾时飞笑道:“当时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有想明白,但是后来看到了事情的发展,我才明白,他当时不去医院,是为了伪造自己失踪的假象,而因为他失踪,华国各方高层震动,出现了一系列的风波……” 顿了顿,他说道:“总之,那三天过后,落马了好几个高官,并且开始了范围很广的肃风运动。” 苏叶青很快想到了其中关键:“有内鬼?” “有内鬼。”贾时飞点头,“所以他当时才伪造失踪假象,顺势揪出了内鬼。” 苏叶青慢慢消化这其中的信息量,没有说话。 贾时飞道:“仅仅经历了这一件事,我就知道了,这位陈先生非常不简单,他的生死,牵动着整个华国的命脉,这其中的关节,你能理解么?” 苏叶青震惊地点头。 贾时飞又说:“说起来,我也很幸运,因为这件事认识了他,如果不是他指点了我两句,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有资格让你听我胡侃,我可能还在学校教书呢。” 苏叶青点头,心中的情绪还没有化开。 “贾先生,我还有个问题,”苏叶青说,“为什么那个女生愿意把他收留在自己寝室呢?” 贾时飞摇了摇头,说:“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他们好像一开始就认识。按理说,夏龙驹的女儿,夏家的千金,是上哪儿认识这位的呢?我不理解……” “夏龙驹?”苏叶青重复了一遍。 “我说什么了吗?”贾时飞恍然惊醒。 “没什么,您什么都没说。” 苏叶青打开手机,看到了陈涯留给她的电话号码,目光微微震动。 我的手机里,竟然存了这样一个人的号码? …… …… 陈涯穿着泳裤走进浴池的时候,陆清璇已经等在那里了。 水汽蒸腾,陆清璇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的身体,在他身体的肌肉上游走,最后落到在前台买的过短的因而显得鼓鼓囊囊的泳裤上。 “这是什么?”陆清璇眼睛看着他的腹部道。 “腹肌。” “别秀你那腹肌了,我是说,那上面那个伤疤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侧腹部,有一个明显的疤痕,颜色和别处皮肤不一样。 而且疤痕的形状,很奇怪。 像个弹孔。 陈涯下水,冲她一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