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看向提问的女孩,愣了一下。 还没做出回答呢... 夏凤翔看向下面的人说道:“我在路边捡到他的。” 众人一脸讶然看向女帝。 而后众人又看向苏长安。 捡到的... 什么意思... 众人纷纷懵逼,然后一个个眨巴着眼睛更是好奇的看着女帝还有苏长安两人。 苏长安无奈一笑,点点头:“嗯,我晕过去了,就被她捡了,还救了我。” 这话一出。 众人再一次的讶然。 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竟然会晕倒,还被陛下救了。 那岂不就是英雄救美这样子的场面了... 可... 为什么皇后娘娘会晕倒。 娘娘不是从小就在宫里养病吗? 难道是因为病重,所以晕过去了? 然后被路过的陛下所救,之后两人相处之下情孚意合,加上日久生情,于是便有了当下这般情份? 在场许多人这么想着的同时,看着苏长安眼中满是怜惜的同时,更是看着苏长安与夏凤翔,只觉得还真就是上天注定让两人遇到一起的,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不过... 知道真相的人,如牧序,还有苏子峰这二人,却是纷纷笑着不多说什么。 因为某种意义上,还真就是这样。 至于杨善长,此时也是保持着笑容,不作任何其他姿态,至于心中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苏长安倒是没太在意下边人们看着自己的目光,只是笑着说道:“至于说中间怎么就互相喜欢上的,其实发生了挺多事儿,比如什么我俩会因为一道菜好不好吃吵起来啊,或者聊着聊着打起来,再或者玩一些挺幼稚的游戏啊之类的,相处时间久了,就互相喜欢上了。” 不过说到这儿,苏长安想到了什么于是又说道:“中间我偶尔会被一些人刁难什么的,但是因为有陛下,所以也就安然无恙过去了。” 这话一出... 下边许多人脑中立马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那便是陛下与皇后娘娘如话本上说的那样,陛下救了因为病疾而晕过去的皇后娘娘,然后两人也因此相识,每日欢声笑语,打打闹闹,发生各种各样有趣的故事... 然后还有恶人... 至于恶人是谁,众人脑中立马浮现的就是李霓裳,还有一些人更是看了眼那边的杨善长。 毕竟数月前,也就是这两人在朝中不断刁难陛下呢。 有这么两个大恶人,不断刁难皇后娘娘,可是有陛下一直在护佑着,两人也是越过了各种难关,最终终成眷属。 恶人呢,一个死了。 另外这个如今也不敢再做什么了。 这样想着的同时,许多人脑中不自觉想着,如此精彩的故事,岂不就是最好看的情爱话本吗? 而且皇后娘娘绝代风华,长相更是艳压群芳。 陛下更是这本雄才大略,政治宽和。 怎么想这都是话本中的主角呀。 越是这样想,学子中许多人再看苏长安与夏凤翔两人,眼中越发的艳羡,但是心中也是特别的开心。 就觉得,看到这两人在一起这样坐着,就格外的欢喜,也莫名的兴奋喜悦,尤其当下苏长安跟女帝相视一笑的样子,更加的让他们莫名的激动。 饶是一些夫子先生之中,也是听完了这些,只觉得这二人在一起,只是这样瞧着看着,心里就犹如喝了蜂蜜一般,乐滋滋的。 苏婉儿是第一次听到大姐姐跟陛下的故事,虽然年纪小,可是一脸欢喜。 有时候更是一脸扭捏激动地拉扯自己二姐姐苏琳涵的衣服,就觉得格外的开心欢喜。 不过...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好心情的。 比如米婉君米大人,从之前脸色惨白开始,到现在也是一脸的懊悔模样。 除此之外还有鄢景卿,一直低着头,虽然也会偶尔勉强一笑,但立马低下头,并且时不时看看那些学子们一脸欢喜神色。 那样子,完全就是很是亲近苏长安与陛下的样子。 这让鄢景卿心中都开始怀疑,今夜是不是女帝故意这样安排,以此更加得学子们的民心。 这么想着的时候,鄢景卿抬眼看看太傅,发现太傅只是笑着,也就继续低下头,喝着闷酒。 但是突然目光不由注意到米婉君看着自己一脸求救。 眼中厌恶神色当即显露! 今夜本来他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顺便帮着杨国富看看今夜会发生什么。 但是却没想到因为米婉君这个狗东西,惹了这般的祸事不说,还连累他在学子们面前丢了颜面! 最重要的是,莫名其妙,自己还要为你个狗杂种惹的祸买单! 这如何不让鄢景卿恼怒! 但也就在鄢景卿恼怒至极喝着酒的时候。 学子们却是因为苏长安刚刚讲了自己与陛下的事情,还有陛下从中也说了两句缘故。 却是莫名感觉到了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亲和,就感觉很是亲近了一些,所以胆子也大了很多。 所以一下子走出了三,四人想要问苏长安问题。 苏长安让他们一个一个来。 所以最先站出来的女子读书人,也就立马开口了。 不过看到这人,苏长安自然是一下子认了出来,是之前文会问过自己问题的扬州顾池鱼。 只见顾池鱼拱手作揖后看着苏长安问道:“娘娘平日里会看些什么书,学生最近一直看娘娘诗篇还有【红楼】,觉得娘娘素日里必定看过许多书籍,否则那般风格不定各种文风如何能驾驭,故而学生好奇的厉害。” 苏长安笑着说道:“这两天在看一本杂书名叫【围炉新说】,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故事,每一篇小故事都是一个道理,如我记得昨夜才看过的故事是... 有名江湖人拿着条鱼去了一位高僧的房间内,他与高僧说,‘我们打个赌,大师你说我手上拿的鱼是死是活。’ 这位高僧知道,如果他说死的,那么江湖人必定会松开手中鱼,让鱼活着。可是如果说活着,那江湖人必定会暗中使劲儿把鱼捏死。 所以高僧说‘是死的。’ 于是江湖人很得意的将鱼扔到了地上,并且嘲笑高僧‘我赢了。’ 高僧没说话,只是笑着点头‘是的,我输了。’ 然后高僧将那条鱼放生了。” 听到这故事,下面众人若有所思。 其中太傅表情微微一怔,而后立马恢复如常,依旧笑嘻嘻。 只是眼神看着女帝的同时,深深看了眼苏长安。 而牧序听到这故事,细细一品,撇眼看向杨善长,然后不吭声,只是笑着看向苏长安。 了不得啊,咱这位皇后娘娘,在确定身份后,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惊喜弄出来,如今都能用这样的故事告诉杨善长安分待着了。 不过... 在长安也就这两位是这样了。 学子们也好,或是夫子先生,以及官员们听到苏长安的故事,纷纷若有所思。 其中李维站出来拱手作揖后说道:“僧人虽然输了,却是得到了一条实实在在活着的鱼,且将那条无辜的鱼放生了,看起来是输了,可实际上赢了。” 苏长安点点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说,有时候输赢并不重要,因为结果才是真正重要的。那个江湖人赢了,可是什么也没了,顶多出去后说说我赢了那位高僧,可是...高僧有损失吗?可能损失了一些名利,但却救了一条小生命,这对他而言是真正赢了。反倒是那江湖人到处吹嘘自己赢了,但是他这样的小聪明智慧,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其实他才是蠢货。” 众学子听完,纷纷若有所思。 便是那些夫子先生们,听到这故事,也是暗自点头。 以故事讲述大道理,很是不错。 而且这故事还挺有趣,只是... 【围炉新说】... 有这样的书? 众人疑惑。 其中有想看这本书的学子拱手作揖:“娘娘,这本书是?” 苏长安愣了一下,然后立马说道:“是孤本,不过原本是不能给的,因为要保存起来,但是你们要是想看,我可以抄录一份送到国子监来,之后刊印或是你们自己抄录,也就都可以了。” 不过,苏长安无奈,因为书名是编的,故事也是根据以前那个一休和尚的故事随口讲出来的。 毕竟总不能说自己不看书吧,那自己这形象可就没了啊。 闻言,众学子纷纷拱手作揖,不少夫子先生也是一脸期待。 不过... 夏凤翔白了眼苏长安,尽是满嘴胡言乱语,她可是清楚,苏长安哪儿看什么书啊,之前每天闲得无聊不是在大厅地板上滚来滚去,就是打哈欠发呆跟逗猫猫她们玩那些。 也就这两天因为宫里的事情,所以才看书看那些公文之类的东西了。 看书... 看哪门子的书,还【围炉新说】,有这样的书才怪呢! 只是... 夏凤翔想到刚刚苏长安讲的故事,却是笑了一下后,心里暗自骂着苏长安,看着老实巴交,焉儿坏焉儿坏的。 然后瞥了眼杨善长,看到杨善长神色如常,这可就表明这位老太傅听懂了。 但看到杨善长整理了一下衣服,夏凤翔笑了笑,嗯,看来是要走了。 苏长安表现出的亲和,因为要抄书送来,而在众学子心中更上一层楼。 毕竟苏长安什么身份,却是在这里跟他们说会亲自抄录一份送到国子监内... 如此怎么不让学子们更加亲近苏长安啊。 不过就在又一名学子要问问题时... 杨善长站了起来,走到讲堂中间,朝着女帝还有苏长安拱手作揖后说道:“陛下,皇后娘娘,老夫身子不适,留在这里只会搅了众学子与娘娘雅兴,所以想先行回府。” 夏凤翔开口说道:“太傅身子不适,那便回去吧。” 太傅当即行礼:“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说罢,杨善长朝着在场官员以及夫子先生们纷纷行礼后,转身缓缓离开。 鄢景卿心思机敏,立马站起身表示送太傅回去。 夏凤翔依旧是大手一挥,表示可以。 一些杨党的人也想跟着离开,但是知道不能走,所以只能继续低着头。 而讲堂内外的众人看到杨善长还有鄢景卿要走,自然是乐得自在,走了最好,眼不见为净,免得恶心! 只是众人在意的是,米婉君还在,这就有点儿遗憾了。 但其实米婉君现在也想跟着走,因为着急跟太傅赔罪求情。 只是,要是现在跟着走,那就太明显了,所以米婉君想着等下再说。 虽然太傅他们走了,但是学子们对于苏长安提问激情可一点儿没少,甚至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站出来问的人也就更多了。 …… 而鄢景卿搀扶着杨善长朝着国子监外面走去。 路上鄢景卿想说什么,但是杨善长摇头表示‘回府再说’。 鄢景卿了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路上两人各自乘坐一马车。 洛安城外边喧嚣热闹,欢声笑语。 可是鄢景卿坐在马车里,脸色难看,只是想到米婉君,就一阵恶心! 而杨善长却是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善长没有回自己这段日子居住的府邸,而是直接回了家里。 杨国富知道了,欣喜若狂,立马跑出来迎接。 只是杨国富注意到自己老爹跟鄢景卿脸色难看,想要发问,可是想到了什么后,吩咐了下人不得靠近,就搀扶着自己老爹进了书房暖屋里。 房间内,杨善长,杨国富,鄢景卿三人坐在火炉边上。 鄢景卿将今夜发生的事儿,全部说了一遍。 杨国富听到,脸色难看,尤其知道米婉君做出那样吃里扒外的事情,当即怒火中烧:“米婉君贼心不死,靠着巴结老爹您上的位,如今羽翼未丰,翅膀未硬,异心异志倒是丰硬的很!老爹放心,有的是办法让那个狗东西吃亏,儿一定为您出了这口气!!” 说完,扭头看向鄢景卿:“还连累了老鄢也要出那么多钱,那百花玉酿先不说存量够不够,若是不够还要从南边运,这又是一大笔钱!米婉君坑人太甚!!” 杨善长摇头:“你...还在跟蜀王,以及八王的人联系吗?” 杨国富愣了愣,立马摇头:“之前联系的您都知道,但是自打李霓裳的事儿出了后,就没联系了。” 杨善长开口道:“彻底断了。” 杨国富一愣,然后马上说道:“老爹,儿子已经在擦屁股了。” 杨善长脸色凝重:“道济之前那封信,回了吗?” 杨国富立马点头:“回了,依照您的吩咐,什么多余的也没说,只是说了让他保重身体,还有生活上的事情。” 不过,这样说着,杨国富看着杨善长却是问道:“老爹,除了米婉君的事情,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说着的同时,杨国富看向鄢景卿。 鄢景卿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别的事情了啊。顶多就是我被皇后娘娘训斥了两句而已。” 杨善长沉声道:“景卿,将皇后娘娘讲的故事告诉国富。” 鄢景卿愣了一下,但立马将刚刚苏长安随口说的,其实跟任何人毫无相干,只是单纯为了保持形象偶像包袱说出来的故事,给杨国富重复了一遍。 说完,鄢景卿其实挺好奇为什么杨善长让自己说一遍这故事的。 不过... 杨国富听完这故事,立马看向杨善长:“爹!陛下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吗!?” 闻言,鄢景卿当即愕然,而后看向杨善长。 杨善长瞪了眼杨国富:“吼什么!而且陛下逼的是你?你杨国富在陛下眼里算个什么!” 杨国富皱眉。 但是一边鄢景卿立马问道:“老师,国富,那故事有其他含义?” 杨国富看到鄢景卿没听懂,于是说道:“糊涂,怎么没听明白!那苏长安讲这个故事,就是讲给老爹听得,说的是我们就是那个江湖人!” 鄢景卿顿了顿,得到了提点,仔细一品,自己等人还真就是那江湖人一般。 三年前开始不断起势,到如今已然无人敢招惹,可是突然,陛下猛然起身,一朝将他们打翻在地。 不正是如那江湖人一样吗?看起来赢了,沾沾自喜,可实际上从开始就一败涂地,沦为别人口中笑柄。 而杨善长摇摇头说道:“无数次告诉过你们看清楚自己位置!以前,我们是那个江湖人,陛下是那个高僧,沾沾自喜,却不知道已经一败涂地!如今...我们只是那条鱼。生死,不过是在陛下一念之间。” “苏长安,这位皇后娘娘...小瞧了这个从燕地过来的村女啊,就算越来越看得清楚,如今却是开始崭露锋芒,借着学生问问题的间隙,讲了这个故事给我们听,是在替陛下告诉我们,安安稳稳,或可一线生机。若是再做什么,甚至不需要他们动手,有人就会杀了我们。” 听到杨善长的话,杨国富捏紧拳头,一脸恼怒。 而鄢景卿想了一下后问道:“若是这样,那江湖人...不,是掌握我们生杀大权的不就是道济了吗?” 杨善长点点头:“我一直在跟你们说,道济在,我们在。如今...陛下也在告诉我们这件事儿啊。今后安生一点儿,好好做本职工作。景卿这次受了米婉君连累,没什么,这几年你的家底我也知道,出些钱罢了。” 鄢景卿点头:“是。” 杨善长伸手揉了揉眉心:“国富,让人去给我暖暖床吧。” 鄢景卿立马站起身:“我去吩咐。” 杨国富点点头,看向有些疲倦的老爹,有些心疼,所以想了想后说道:“爹,我虽然跟蜀王的人断了,但是...他那边还是不断送礼到咱们安宁县的庄子上,要不,儿子给咱留条后路?” 闻言! 杨善长看向杨国富,眼神如寒冬风雪搏击长空的鹰隼,决然而锐利,“想找死,自己拿了刀在承天门外抹了脖子!别连累我们一大家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