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平连连摇头,眼中满是沮丧。 等到福伯再三询问,他才终于清醒过来。 再度拍了下大腿,愤怒道: “我中了那小子的离间之计了!” 福伯依旧没有明白过来,又追问几句。 裴平这才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 “前几日我把王君儿的案子审结之后,心里就放松下来。” “只当凌远这小子没什么城府,被我玩弄在股掌之中。” “今天一看,倒是他把我给耍了!” 裴平审理秦风时,其实最开始也有些担心。 生怕凌远半路杀出,要求监审。 谁知道凌远全程隐身,任凭他随意耍诡计。 当时裴平暗地里,还跟福伯开玩笑来着。 可刚才福伯把秦风出事的消息一说,他顿时反应过来。 “我哪里想到,这小子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 “其实背地里做了其他打算!” 听完裴平的一番解释,福伯脸上已经露出惊慌的神色。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这些年来,秦风可是给您做过不少事情,他若是真的反咬一口,那可就不好了!” 裴平猛地摆手,示意福伯闭嘴。 福伯都能想清楚的事情,他自然更是早就想到了。 “只不过……” 裴平脸上阴晴不定,陷入思索之中。 过去这些年里,他做下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早就让他死好几回了。 虽然私下里不少官员都是如此,但是一旦把消息传扬出去,那就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尤其此时南州还有灾情,就更是有杀自己的借口。 自己在朝廷中的后台,事后肯定要追究那凌远的责任。 可到时候自己骨头都凉了,就算让凌远下来陪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想着想着,裴平的神色阴狠起来。 他站起身来,低下头对着福伯说道: “过去这数日之内,城中治安如何?” 福伯不知道裴平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还是连忙回答起来。 “大人,咱们南州遭了那么大的灾,治安怎么可能好?” “前几日秦风那么容易杀了王君儿,就是因为城里有很多流民,搞得普通青楼婢女根本不敢出门。” “那王君儿只得亲自出去买胭脂,这才让……” 裴平挥手,打断福伯的话。 他才懒得管这些细节。 “那么你说,如果这些流民之中,有人起了熊心豹子胆,当街劫掠。” “然后恰好阴差阳错,杀了一个朝廷钦差,也是有可能的吧?” 福伯听到这里,一下子明白了裴平的意思。 汗如雨下,脸都吓白了。 “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钦差要是死了,这可是天下震动啊!” 裴平冷笑一声。 “我要是死了,那天下震动不震动,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他死死盯着福伯。 “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福伯心中极为震惊,但此时也知道,自家老爷是已经下了决心。 自己要是敢说出半个不字,那自己肯定是第一个死的。 他可太了解裴平了。 福伯连忙点头。 “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等福伯快步走远之后,裴平才终于吐出一口气,颤颤巍巍的坐回到椅子里。 别看他刚才满脸杀气,好像毫无畏惧的样子。 其实心里也怕的要死。 做出那副模样,只是为了让福伯老实听命罢了。 “不过福伯说的也对,凌远就算死了,朝廷也不会善罢甘休。” “何况那凌远,只怕也不是那么好杀的,我还是得早做打算!” “听说最近一段时间,朝廷和匈奴之间……” 裴平犹豫片刻,终于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桌边,奋笔疾书起来。 此时的大街上,凌远已经做好准备,要带着秦风去府衙,找裴平对峙。 韩忠带着人马守在门口。 见到凌远走出来,连忙迎接过去。 前几天王君儿被杀,就是他办事不力。 堂堂千牛卫统领,连个花魁都保护不好。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韩忠就要成笑柄了。 而不久前凌远略施小计,就把秦风骗偏团团转,直接跳反。 这事情更是让韩忠心中佩服。 所以此时他见到裴平,已经多了几分恭敬。 “凌大人,咱们出发吧。” 凌远莫名其妙的看了韩忠一眼。 只觉得韩忠态度不太对劲。 不过此时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赶紧把裴平拿下。 然后趁势扫清南州官场,让南州的灾民早日安定下来。 所以也没有多问。 他对着韩忠说道:“你留下两个人,陪我一起押送秦风出发。” “至于剩下的人,躲在暗处就行了。” 这命令有些没头没尾。 如果放在平时,韩忠肯定要多问两句。 非得让凌远把这个事情,给他彻底解释清楚不可。 不过现在嘛…… 韩忠急忙点头听命: “凌大人放心,我这就下令。” 说完之后,韩忠毫不耽搁,立刻行动起来。 他手下其他的人手,顿时作鸟兽散,躲藏在人群之中。 凌远目光扫过,心中暗自点头。 就算这命令其实是他自己下的,而且此时特意去观察,也难以找到这些人的踪迹。 可见他们隐藏的本事,已经练到家了。 “也对,毕竟是保护女帝的侍卫。” 凌远微微摇头,没有深究,而是示意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卫,让他们押着秦风。 随后大步出发,向着府衙而去。 此时城中大街上,已经有些乱了。 王君儿作为花魁,居然被人当街杀死。 虽然事后凌远光速结案,但是城中已经人心惶惶。 道路两旁的店铺都关了不少。 许多百姓更是结伴而行。 凌远带着秦风刚走出不远,迎面就来了一大群蓬头垢面的百姓。 这些百姓见了凌远一行,也不闪不避,直接走了过来。 此时凌远身后,韩忠躲在其他百姓之中。 他身后两个亲近的侍卫,小声抱怨道: “这位凌钦差真是故弄玄虚,他要去找裴平摊牌,直接带咱们过去就是了。” “让咱们潜藏起来,又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些侍卫心中也颇有微词,不过是不敢直接发问罢了。 韩忠微微摇头。 “凌大人心中肯定另有打算,我们听命就是了。” 见韩忠在替凌远说话,那两个侍卫暗自咂舌。 只觉得韩忠对凌远,有些尊敬过头了。 这两人正要说话,就猛地面色一变,后边的话也没说出来。 原来迎面走向凌远的百姓之中,突然有人大吼一声: “动手!” 随即,那群百姓就不知道从哪儿抽出兵器,冲着凌远冲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