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像个骄傲的女王一样,一路从咖啡店走到车前,脸上的笑意淡淡地流淌着。从坐上杨一的车起,到回到酒店,她每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得体、温婉,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可是,有谁知道,她心乱如麻? 又有谁知道,其实她难过的紧? 又有谁知道,她的心里哗啦哗啦地淌着血? 那些回忆,从未对谁提起过,那是心底的秘密,是心里的一道障碍,是心底的一根刺,刺得她全身的细胞都疼。 如今,却是被自己主动提及,晾晒在“敌人”面前,暴晒,炙烤。 她表面上赢了这一局,内在,却是输了。输得凄凄惨惨戚戚。 李维笙曾经说,就这样吧。他的口气淡淡地,就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就像谈论和自己无关的话题。 就这样吧?怎样?抛弃我吗?还是,我被你抛弃?或者和平分手,还是朋友? 二十二岁的苏杭,不再是从前的小公主了。李维笙,也不再会为了她鞍前马后,为她马首是瞻了。 二十二岁的苏杭,成熟,美丽,骄傲,大胆,雷厉风行。 二十二岁的苏杭,失眠,多梦,忧虑,内心阴郁,表面风光。 曾经有同龄的朋友说,苏杭就是一只鹤,即便她立在鹤群里,仍是那么出众,金光闪闪,一眼万年。 可是,这样出众的苏杭,人人都爱,除了李维笙。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苏杭还没白痴到认为是秋黎黎的出现干扰了他们的感情。她其实心里清楚的很,这样的结局,怨怼的绝对不止自己。 暧昧。 对,怨暧昧。 那时候她还不成熟,公主脾气大,追在身后的人也多,于是她难以不安分。有了李维笙,知道疼惜,可还是和别的男生玩起了暧昧。 女孩子么,谁不喜欢身边有几只苍蝇呢? 怨,怨那娇生惯养的纵容的公主病。 怨,怨那年少无知的奢侈的虚荣心。 怨,怨自己死性不改怨悔改了,他已远去。 维东哥说的对,争取。争取自己想要的。这也恰好是她的座右铭。 苏杭,自认为不是一个蛇蝎女人,可是对着秋黎黎的时候,难免地心里打鼓。 那叫什么感觉呢,怕?还是恐惧? 似乎都不是,只是潜意识的心理暗示罢了。 她看到秋黎黎紧紧抓着咖啡杯的手,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心底不是不生气不愧疚的,可是那愧疚也只升起一瞬间,便被巨大的回忆浪潮淹没了——楚楚可怜的是自己吧! 苏杭说,我家和维笙家是世交,我们一起长大,换句话说,真正的青梅与竹马。 苏杭说,我和维笙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就是联姻的关系,可是你知道的啊,我们之间的情感又不仅仅是联姻,是心甘情愿。 苏杭说,我和李维笙很早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流行什么我们就玩什么,早恋,呵呵,小时候还老土地定了娃娃亲呢! 苏杭说,维笙特别细心,她来例假的时候,体贴地给她准备开水,为她买卫生巾,陪着她,抱着她,拍着她睡午觉,像爸爸似的。 苏杭说,维笙看到别的男生亲她,就冲上去和人打架,自己受了伤,腿上留下那么长一条疤痕,下不去了…… 苏杭说,维笙特喜欢小孩子,他说‘以后生男孩就保护妈妈,生女孩儿,他就保护两个宝贝’。 苏杭说,维笙这人有洁癖呢,什么都要最好的,香皂要手工的,毛巾要纯棉的,连水杯都要经常消毒…… 苏杭说,维笙特喜欢玩,什么都会,蹦极,降落伞,骑马,射击,噢,为了保护我,他特意去学了跆拳道…… 李维笙,就是这样的李维笙,像一个骑士,像一口大钟,陪在苏杭身边那么多年,最终,无限期流放。 《诗经》上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