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吴焜感觉自己的火气太大“他娘的,天气这么热,算球,全团停止训练,回房休息,顺便把枪擦了,把草鞋修补一下。” 说完这些,眼望叶翔:“会议扩大到连级。” 叶翔对愣在旁的会议记录员黄风和阚济仁怒吼:“去执行呗,聋了么,副团长发了命令了嘛。”文雅人也压抑不住怒火了。 不一会,一阵连级以上干部紧急集合的号声响,闻风而来的各连连长指导员,说笑着,如鱼般一个接一个往屋里钻。 本来高兴着的人,陡见当家的两位团长、团部四巨头,个个面色不豫,虎视眈眈,一付到处找人泄火的凶恶样,急忙安静的乖乖坐下。 见两位主将发火失态,怒火不衰,刘颂清和乔心铭对望一眼,觉得大战将至,这样会严重影响到决策。 乔心铭把蒲扇在桌子上敲敲: “两位主将,且休烦恼,你俩要文化有文化,见了鬼子可以说洋话,遇到劫道的把刀拔,说不定,这一次,再弄回子弹五千发。” “噗!”从满屋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气氛活了。 笑毕,吴焜接过小泥鳅递来的新鲜井水,猛灌,只喝得嘴巴、鼻子、下巴上全是水, 叶翔递给他一方毛巾帕,擦了嘴脸,然后,狰狞着,往桌子啪的就是一掌。 “哼,真是抱膀子不嫌柱大。他也不想想,我们六团是怎么在武夷山里面活出来的,不想想我们的小叶司令是什么样的人物,南方三年游击斗争,那么凶险就打出来了。给我们挖坑,老子看最终是那个瓜娃子进坑里!” 叶翔也是豪情冲天“对,就看谁吃亏!同志们,我先传达支队部转来的军部命令,然后我们一起来讨论个办法。” …… 会开了两个小时,天黑透了,草草地吃过晚饭,四巨头先开了个小会,接着上排级以上干部大会,继续讨论了一系列方法后,叶翔让吴焜作具体部署。 吴焜一指廖爱国和何明:“你俩,协助刘主任、参谋长,留守!” 廖爱国一愣,似乎并不惊讶,指向自己鼻尖,有些疑惑的问:“我?” 二营教导员张金雷,一听留守就急得嘣了起来,正要抗议,见平时比自已还要毛燥的廖爱国,态度和缓,硬生生把要冲出来的话,吞了回去,噎人。 吴焜在二营倾注的精力最多,在他的印象中,二营军事素质最全面,攻守兼备,有自己的老三营之风。 一营精悍,战斗意志强烈,适宜进攻。 三营团结性强,作风顽强,有钉子精神,防守能力强。 让二营留下,也是他防备六团万一受到大损失的情况下,有二营在,能处理突发事件,可以迅速重建六团。 他抬头瞟了张金雷一眼,待张金雷坐下后,他才说“你们把营部合并到团部来,跟刘主任和参谋长一起办公。我们出征期间,部队训练度要适量,切不可让战士们过度疲劳。” 见两人要站直来表态,他不理,转身叫过团侦察参谋张锡能和何明,把身子凑近低声道:“营地外面,广布眼线,把侦察员放远些,内部加强监控。团部周围要实行战场警戒。” 两人连连点头,给他敬礼“请团长、副团长放心。” 吴焜震声命令:“明天早晨五点,一三营随团长和我出发。团直属特务连和二营留守,指挥顺序为刘颂清主任、乔心铭参谋长、廖爱国、张金雷、何明。 最后我对留守的同志提一个要求,或者说命令:团长和我出征期间,刘主任和乔参谋长尽量不要外出,确系军部、支队部有熟悉干部来通知的,特务连要派人紧密跟随。大家能做到吗?” “能!”声音非常响亮。 细致到如此程度,叶翔和吴焜仍有些不放心,实在是南方抗日军内部太、太复杂了。 吴焜先瞟了廖爱国一眼,然后眼盯着何明不放:“团部安全你负责。” 何明警卫吴焜已久,多次共过患难,闻声眼珠子转了几转“明白。” 见吴焜仍盯着不放,何明想了一下,又补充:“我派三排警卫团部。”三排的排长是叶翔的原警卫员,副排长是万山。 吴焜和叶翔、刘颂清、乔心铭对视一眼,各自颌首认可。 吴焜又瞟了廖爱国一眼,继续等待。 廖爱国一怔,急忙低头思索。 终于,吴焜忍不住,带着嘲弄的声音:“西方军的警卫营长大人,你真想当六团的团长么?给我拿话来说。” 廖爱国知道这是在提醒他这个曾经的警卫营长。 廖爱国把牙一咬,挺身立正,吭声:“您们未回来之前,我不准一兵一卒出营,任何人的命令也不行。” 许多人一齐发蒙,没明白廖爱国表态的意思,却听团长和副团长几乎同时发声:“散会。” 许多人再一齐发蒙:难道廖营长答正确了? 可惜标准答案主考方不公开,也不打分。 那知留守大将刘颂清和乔心铭,转身就违背了他俩的严令,演绎了阳奉阴违的戏段子,低声密嘱廖爱国和何明:“特务连派便衣,放到青弋江西岸。” 乔心铭更过分:“选择预备一个的渡口,危急时冲上去武力控制住,给团长他们撑住一个撤退的口子。” 廖爱国和何明连连点头。 廖爱国恨恨的说道:“我不管了,他们就没了,六团有什么用。” 第二天中午,叶翔率队来到青弋江西岸的147师师部,参加了作战会议。 六团的任务是同147师的某营,在强渡青弋江后,夺取寒亭北面的制高点行廊山。 天黑后,147师发动了猛烈的攻势,到凌晨时,突破了日军青弋江东岸的防线,紧接着发动了对寒亭的攻击。 六团随147师主力渡过了青弋江。 第一次远距离见到了活生生的日本鬼子,近距离看到了几个鬼子的尸体,果然这些传说中的倭寇,大多是个子矮小的锉子,上身长、下身短,身体灵活,战术动作熟练。 吴焜拉着叶翔,看青弋江日军的防守阵地,看日军撤退时痕迹,然后,两人并肩举着望远镜,对寒亭阵地上,147师跟日军的战守情景,观察了很久。 吴焜叫过周后荣和伍泽甫:“派出得力人员,向南侦察天门山敌情,可以不接近山峰,主要是观察天门山的鬼子,是否跟青弋江岸的鬼子打法,是不是一样。” 何明的特务连留守在西溪,张锡能也留下了。团侦察参谋周后荣是个寡将,老侦察员伍泽甫属下的一营,自然担负起战场侦察之责。 伍泽甫:“您是怀疑鬼子……” “未虑胜,先虑败呀!对!我怀疑鬼子是在诱我们向东深入,然后利用天门山和行廊山两个高点,直插青弋江,包围我们于寒亭一带,形成关门打狗的态势,至少也会让我们陷入背水而战的境地。” 叶翔颌首:“我也有同感,可147师急于收复阵地,好向三战区司令部报捷。” 伍泽甫双脚一并:“那么我亲自去?” 吴焜在地上来回走了几下,正声道:“伍泽甫同志,我们西北根据地来的同志,不但要做政志立场坚定,军事技术过硬的榜样,也不能放松自己的学习,不放松自我的修养和自身能力的提高。 你看马云的四连,连队面貌一天一个样,他还在重组他的小老虎阵,组建侦察班,燕明还搞了个演讲比赛,要让每个战士都成为战斗和群众动员的多面手。这么个侦察的活,需要你这个代理营长出马?就没有培养出好的侦察员?不然就放不下心?” 伍泽甫汗颜:“是。” “去安排吧。” 周后荣不干了:“哎,哎,两位团座,搞啥呢,看不起人咋地,我这么大个的侦察参谋在这里,看不见么?不,是看不起我老周个人么?那我就调出六团。扯淡哟!” 叶翔慌忙:“周参谋,别乱想,你去吧。”周后荣也走了。 叶翔讥讽:“想不到啊,吴焜兄台,你这么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人,做起思想政志工作来,一套一套的。” 吴焜鹰眼细眯:“团长,我是跟着端公会跳神,这还不是跟着你这个大秀才学的。” 他转身对随行的鲜春:“让战士们检查绑腿和草鞋,马上要出发了。” 寒亭以东某村庄茅屋边,几棵被即将成熟的李子,压得低垂的李子树下,少佐蹲坐在树下的马扎上,放下望远镜,摸着仁丹胡,对属下说:“很好,形势完全按照我们的计划在展开。目测支那军有七个营,十门左右迫击炮,符合我们的预估。” 别以为日军在狂妄,以同等兵力对同等兵力的国军,还要全歼。 抗日战争初期,一个分队的鬼子,可以击溃国军5000人的一个正规师。 一个小队的鬼子,可以俘虏国军一个团。 南京大屠杀时,一个分队十多个鬼子,可以胁迫全副武装的国军一个师放下武器,然后分批押送到河边,在俘虏们面前,分批的屠宰,平时威武雄壮、在百姓面前吆五喝六、欺男霸女的中国兵,比猪儿还温顺。 中华民国首都南京的2000余名警察,全是身高肩宽、形象端严的帅哥,身上的警察服装,料好质优,堪称首都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可当南京被日寇攻陷后,这2000多名帅气逼人的警察,乖乖地集合起来,乖乖地放下武器,乖乖地服从一个13人日军分队的押送,到长江边,乖乖地遵守秩序,乖乖地被分批全部处决!押送途中,很多爱门面的帅哥警察,还在不断的掸黑呢子警察大衣上的灰土。 我们不能指斥这些先辈的麻木,对他们来说,更多的是无奈。 一个长期奴役、压榨、盘剥国民的国家,是没有人愿意为他流血牺牲的。 生命长期处于饥饿、寒冷之中,而且看不到脱困的希望时,人们会对生命看淡,甚至于盼望早点结束。那些跳桥、跳楼自杀者,无不是智商正常的人。 长期像宠物一样豢养的门面子军队,临战时,表现也会像宠物一样怯懦。 书归正传,在这时期,四个小队、三百多个鬼子可以毫不畏惧的跟国军一个师开战,甚至击溃它,何况还有治安军四个营配合。 收到部下们一番直接或直接的恭维后,少佐又发布了新的命令: 命令一:派人到行廊山、天门山通知,务必守住高地。 命令二:宣城皇军再抽一个小队,治安军再抽一个营,来指挥部,加厚总攻时的中路突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