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叶道志三人以查看地形为由,带着短枪悄悄离开了部队。 按我军纪律,带枪离队是和叛变投敌几乎一样的性质,是必须军法处置的。 南调干部私自脱队北返,从政志上,对南方抗日军的领导很不利,也会影响到后调来干部的难度。 南方抗日军军长公孙挺听说叶道志等三人带着枪跑了,勃然大怒,立即命令侦察科长李治明带人去追,盛怒之下,嘱咐一旦拒捕就地击毙。 南调干部不安心,公孙挺希望用军规来约束,一开始就错了。 叶道志久经战阵,为人机警,经历过多次追袭和逃亡。他根本没想到公孙挺这次会派人来追,三人还沉浸在脱却牢笼归深山,撞开鱼网进大海的脱困快乐中,憧憬着回到老部队后,如何杀敌。在速度上,保持着长途行军的步伐,不快不慢。 南方抗日军侦察科长李治明,是华中红军调到南方抗日军来的长征干部,长期在机关工作,执行命令坚决。跟众多的老机关一样,有严重的教条主义作风。自西北根据地批判贾恒剑错误路线后,他作为华中红军的干部,对西方军这些全是雇农、贫农出身的干部,有些看不上,虽然他自己也是苦哈哈出身。 一个慢走,一个急赶,李治明一行,在一片小树林边,很快追上了叶道志三人。 三人见同是西北根据地调来的李治明,丝毫未起戒备之心。 李治明宣布了公孙挺军长抓人的命令。徐长胜表示不服,正要辩解,谁知,李治明竟丧心病狂,对着徐长胜的胸部就是一枪,近距离的子弹冲击,把徐长胜的身体推出好远,他睁着一双惊鄂的大眼,手伸向李治明,似乎还要他听解释,鲜血喷洒,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惊怒恐慌的叶道志和陈五和,见势不对,几个纵跃,闪身逃进了小树林。 李治明命令:包围树林。他又带头朝树林里连连开枪,其他战士也纷纷向树林里射击。 小树林太薄了,叶道志和陈五和走投无路,又不愿向自己人还击,没办法,高叫“别开枪,别开枪”束手就擒。 “捆起来!”李治明指挥着捆绑叶道志,愤怒难抑的叶道志向李治明咆哮着争辩,一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同来的军侦察科的一个同志,把呆如木鸡的陈五和胳膊一碰,下巴左右挪动示意。 陈五和从蒙圈中醒来,在他的遮掩下,立即转身逃走了。 李治明下令继续追捕,务要拿下陈五和。 第一个冲上剑门关的先锋营长陈五和,启动了逃跑模式后,岂是李治明这个混机关能追上的? 李治明追不上,就带着叶道志、抬着徐长胜的遗体回了军部。 此时,南方抗日军副军长方仁德在西北根据地开会,由军长公孙挺主持工作。 公孙挺坚持严肃军纪,坚持必须枪毙“携枪逃兵”叶道志。 六团也接到由吴焜带队,南调干部到军部参加公审大会的通知。 简直是晴天霹雳! 吴焜、刘颂清、乔心铭、廖爱国、张潮富、张金雷、伍泽甫等人赶到军部时,见到的是老战友徐长胜的遗体,几人心胆碎裂,找到李治明,质问他为何开枪打死徐长胜,就是面对逃兵,在没有反抗时,也要经审判才能处决。 廖爱国和徐长胜关系最亲近,他泪流满面,一声声的对李治明暴吼:“你凭什么开枪?你凭什么开枪?你是徐长胜的对手吗?” 李治明也在咆哮:“谁离开南方抗日军,我就要打死谁,告诉你,叶道志也要枪毙。” 当公审大会宣布判决前,紧急赶来军部开会的陶贲、王定成,汇合吴焜、廖爱国、张金雷等众多战友,联名为叶道志求情。 公孙挺拒绝了。 会场远处,战地服务团女战士群里,王秀陌悄悄地对身边的杨雪萍说:“吴副团长是个男子汉,不错,重感情。” 杨雪萍白了她一眼,继续远看着热闹。 当南方抗日军军法处长宣布对叶道志执行枪决的声音刚落,全场沸腾了。 刘颂清、廖爱国等一些西方军战友,跪在公孙挺脚下,请求改判有期徒刑,给叶道志留一条命。 一些干部请求军长看在叶道志曾是红军主力纵队司令的面上,向西北根据地总部报告,由西北根据地总部决定,或者等方副军长从西北根据地回来后再判决,也被公孙挺拒绝了。 “他究竟要干什么?”王定成摸不清军长的意图。 陶贲:“不过就是想用叶道志的人头,证明他的权威罢了。” “走,我们再去求求他,无论如何,不论让叶道志冤死。” 公孙挺军装毕挺的站在台上,陶贲、吴焜、王定成、刘颂清等十多个团级干部到跟前喊冤,愿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为担保,证明叶道志绝非投敌叛变。 公孙挺脸如铁板:“不行!叶道志必须枪毙!” 陶贲“军长,叶道志可是攻破剑门关的人。” “他经常醉得像条狗,有什么用!” 王定成给公孙挺鞠躬:“求军长仔细调查后,再执行吧!” “军纪面前,一视同仁。逃兵就要枪毙。” 吴焜也给公孙挺鞠躬:“军长,任人也有落难时,能不能给他留条命,让他上战场。” “不行!” 吴焜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来,对公孙挺吼道:“公孙挺,叶道志是党的优秀干部,你一个脱党的人,无权枪毙他!” 公孙挺气愤之极“来人,把吴焜抓起来。马上执行判决后!再按军法处理吴焜。” 公孙挺的卫队一涌而上,把吴焜双臂扭转,用绳子五花大绑起来。 刘颂清、伍泽甫等人要动手救人,被军政志部首长喝住了,无奈退到一边观望。 公孙挺脸气得铁青,命令将吴焜关押起来。 杨雪萍的脸色变得煞白,王秀陌和张掌珠连忙拉住她的手。 王秀陌低声说:“放心吧,他又没当逃兵,没事的。” 张掌珠鼓着小腮帮子“雪萍姐,吴副团长这样的人,值得嫁。” 1938年8月30日,在红西方军干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在全体南调干部对公孙挺异样冷漠的目光中,叶道志被枪决,时年28岁。 一位优秀的红军将星,殒落在云岭的灰暗中。 枪毙叶道志的枪声中,伴随着的是南方抗日军里长征干部的绝望哭泣。 逃走了的陈五和福大命大,一路回到了西北根据地,他只是受到了批评,并没有受到军纪处罚,几个月后,被分配到北方抗日军刘大传师任随营学校教员、营长,一年多后调到战斗部队,任副团长、团长,从此开启了他驰骋沙场的光辉岁月,累次立下赫赫战功,开国时被授予中将军衔。 公孙挺从海外筹集分配到各团的电台,方便了南方抗日军高级别干部之间的联系。 当廖辉将一封来自军部电台队的私密电报,悄悄递给叶翔后,叶翔惊呆了。 “让何明、万山带两个特务班跟我马上出发”。 “马上向军政志部请求,我有要事需要马上来军部汇报,请批准。”作为统兵的团长,离开营地必要军政志部批准,不然是严重违纪。 何明、万山看了电报纸,带着二十多个战士,一路狂奔,到了军部军法处拘禁室,见刘颂清、伍泽甫、廖爱国等人在门前,个个脸色难看,焦燥地来回走动,小泥鳅坐在拘禁室门前抽泣。 王定成、陶贲认得何明、万山,见他俩带人到了,叮嘱吴焜一番后,向刘颂清等人告辞离开了,他们路远,部队在敌后,不能久耽。 李治明和军法处长向公孙挺军长报告:六团的特务三排在拘禁室外设了岗,刺刀出鞘、荷枪实弹。吴焜的三个新老警卫员身上,缠满了手榴弹,有些是揭了盖的,守在拘禁室门前。 公孙挺皱了眉,对吴焜他是有好感的,此人被打压后,默默无闻的在六团搞训练,协助叶翔,唾沫自干,军事技术非常突出,仅几个月,六团变得面貌一新。 沉吟半晌,叶翔轻声道:“问一下叶翔,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六团回电:“叶团长正来军部途中。” 又片刻,再接军电台二队队长颜吉连亲送来的六团电报:“吴副团长深受六团全体战士爱戴,血肉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