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生有几个阶段是最美丽的,分别是情窦初开时、新婚时、初次生育后。 楚楚动人的巫双双,和江南所有的少女一样,也识得一些字,觉得这先生测字一分一解,有理有据。但内心里仍侥幸不是恶兆。“请先生等一下,我再拈一个字,麻烦您测测伐。” 顺手从先生的褡裢里再取出一个纸片,打开一看,认得是个“分”字。 测字先生更是震惊,简直到了天崩地裂、天塌地陷的起步,表情惊悚,声音颤抖:“这个分字,下面是把刀,上面是个八字,恰是人被刀砍成了两块,甚至砍成了八块,难逃活命呀!” 说罢死命又要走,可巫双双那里肯放,如溺水之救命稻草。 “被砍成了八块?”小媳妇巫双双,刹那间,那一丝侥幸,一丝疑惑,飞到九霄云外去了,马上汗如雨下,泪如泉涌,一咬贝齿,果断跪下,恳求:“先生,务必请指点避灾之法。测金我多多的给啦伐。” 测字先生从来心善,见此情形,叹了一口撼天动地的长气,“哎,这真是天意,谁让你碰到我这个心善的了,这样吧,你就再测一个字,如果天意灭你夫君,我也没得办法。” 巫双双心儿跳、手儿抖,红唇紧咬,伸手在褡裢里换了一张又一张,终于取出一个字,打开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姓——“巫”字。 怎是我的姓?巫双双呆了。 测字先生,吁了口大气,大动作擦了擦脑门上没人看得见的汗,“这字好,你先生肯定有巫家的亲戚朋友?幸得这巫家福泽深厚,能庇佑你夫君渡过这一劫。“ 小媳妇抿嘴松了口气:“小女子娘家就姓巫。” 测字先生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惊喜“真的吗?那就太好了,你们真是天配良缘啦!幸得你家先生娶的是你,得了你的旺夫之运。这个字拈得好,你看这‘巫’字,有天有地中有梁,只要你家先生躲在房中,就没有灾祸了嘛。” 小媳妇巫双双抿嘴笑了,急问“往那方去躲伐?” 先生手中纸片晃动:“还用问么?这不,天象在此,到巫家最好。” 测字先生为自己能拯救一个“有为青年”而陶然自乐,但没敢抚摸脸上小小的山羊胡子,只是认真打量端详小媳妇后“难怪!难怪!姑娘请问芳名?” 明明白白的小媳妇,测字先生非要认做姑娘。可也难怪,几乎所有的女人都能接受你认错她们的年龄,一定要认错认小。千万不要认错到老,不然,12级的台风、12级的地震,马上可能发生。 小媳妇:“我叫蒋巫氏,娘家姓巫,小名双双。” 测字先生更高兴,高兴得差点要到仰天长啸的地步了“妙!妙!妙!事有因果,无为无不为,天赐良缘,命该如此!你看这巫字,一间房里两个人,不正是应了你的名字‘双双’吗?” 巫双双更喜,娇嫩的脸上洒窝儿涡现,让三十岁还在单身的潘阿兴大恨:可恶的世道,好白菜全让猪拱了。 “先生,要躲多久?” “躲过这月就行。今天二十八,明天二十九,这个月是小月,没三十,只要躲过本月,就是明天一天后,就是黄道吉日,保你家先生平安,子孙繁茂。” “何时开始?” “灾星在天,凶兆明显,越快越好,今晚就要叫你家先生到巫家躲避。” 小媳妇大喜,拿出厚礼相赠,还把家中的熟食让测字先生饱吃。 吃饱喝足的测字先生,剔着牙,刚出村,被从路边竹林里窜出来的蓝阿嫩拉住了。 “没出错吧?”蓝阿嫩实在不放心,这种科技含量高的工作,他想都不敢想。 潘阿兴把褡裢递给蓝指导员瞧。褡裢两面一样,三个口袋,第一个口袋全是“将”字,第二个口袋全是“分”字,第三个口袋,全是“巫”字,她每拈一个字,潘阿兴趁她在恍惚时,就把口袋位置倒换一下,方便她顺手,哪会错? 两人说笑着回了驻地。 巫双双送走算命先生后,收拾了包袱,转身回了距宝埝镇上不远的娘家。 她让自己亲妈去叫蒋赌鬼。巫双双的妈到宝埝镇上,找到侦缉队里的女婿蒋赌鬼,说了女儿要他回家。 蒋赌鬼这几天刚把街上茶馆里唱小曲凤妹娃,强拉到了自己的床上,和17岁的街头文艺小明星,天天在床上探讨美好生活,怎会回来? 下午,巫双双又亲自跑去叫,蒋赌鬼问有啥事,双双又不说,只是哭,一定要他跟着回家。 蒋赌鬼正忙得走不开,迫于新婚期的友爱,只好答应晚上回去。 巫双双还不放心,限定他最晚不能超过二更,待蒋赌鬼同意后才离去。 天黑后,一连的十多个好手,埋伏在巫家门家的竹林里,就绪后,就是等待,可怜的蓝阿嫩,钢杖被他差点捏出了水, 天黑不久,见巫双双“吱”的一声,出来了,一手掌灯,一手遮住光线,在门口等了一会,没等着人,咕哝了一声,又回去了。 再过一阵,竹林外有灯光,由远至近徐徐而来。 房里的巫双双,在焦急中,从窗隙看到手电光,知道是男人回来了,长出一口气,心中石头落地,“这就好了,先生说躲过明天,后天就是黄道吉日。”拿灯到门前,抽掉门栓,哗的一声拉开大门,站在门口照着路。 一连战士紧握着手里的枪,盯住越来越近的那伙人,在手电光的晃动下,大家看清了,蒋赌鬼背着手枪在前,后面是十个侦缉队员,走过去了,谭冬生也不发令。 蒋赌鬼刚到大门前,见老婆拿着灯在门前,心想已到家门口,万事大吉,停住脚,“蒋三和阿明留下,其他的都回去。” 谭冬生见时机已到,“咕咕”叫了两声,战士们听到信号,猛地从竹林里跳了出来,喊一声“不许动。” 蒋赌鬼掏枪,被谭冬生按住,侦缉队员要拉枪机,明晃晃的刺刀已到眼前。 有个家伙不管不顾,拉开枪机推子弹,蓝阿嫩猛跳过去,劈头一杖,打得他头往下一栽,再也起不来了。其他的一见,吓得脸色发青,全身发抖,乖乖举起双手当了俘虏。 巫双双见了,骇得一下瘫坐在地,屎尿屙了一裤裆,灯也掉在地上。 谭冬生把蒋赌鬼推进屋里,蓝阿嫩象捉小鸡似的,把巫双双拉进大门。 蒋赌鬼进到屋里,耍开了流氓手段,两手打拱“那路好汉伐?山不转路转,河不转水转伐,要钱有钱,要物有物伐,谁都有放杠上炮的时候伐,请兄弟们高抬贵手伐。” 谭冬生“啥了你的狗眼,我们是南方抗日军?” 蒋赌鬼定神仔细看,才认得是南方抗日军,吓得全身打颤,慢慢地低下了头。 谟冬生直截了当“今晚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蒋赌鬼战战兢兢:“要我干啥去?” 谭冬生哼哼冷笑:“抓了我们那么多人,还不知道干啥?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要按我们的要求跟我走一趟,给你留条小命,给你蒋家留个根。” 这时,巫双双清醒了许多,生怕男人被杀,拉住蒋赌鬼的裤脚说:“就跟他们去一趟吧?” 接着又拉住旁边一个战士的裤脚哀求,抬头望那战士,却见那战士笑眯眯“这不是那个测字先生吗?上当了,上当了!”她吓得直磕牙,不敢再说下去。 蒋赌鬼怕死,怕成为刀下之鬼,便说:“只……要你们不砍头,我……听从吩咐伐。” 谭冬生派人把俘虏押走,自已带10个战士装成侦缉队员,再叫5个战士装成被捉的人,“绑”着手,走在中间,一起向宝埝镇走去,连队其他人悄悄地尾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