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道的警卫被撤掉了! 康玉珍找到西方军的保卫部门,保卫干部说:只要洪道跟着贾**委一起行军,就不会有危险。 这是敌占区,不但处处、时时遇到敌人,还随时有身份不明的藏族武装。康玉珍只好去找华中红军留下的红五军军长,五军军长派来的两个警卫员,从此跟随在洪道身边,一直到达西北根据地。 后来,洪道和他的警卫员连饭都吃不上了,伙房开饭的时候不通知他们。 康玉珍生气了,说“革命革得连饭都没得吃了”。 洪道说:“我们一顿半顿吃不上饭,还不是常事嘛。饿一顿怕什么?”但他还是亲自给华中红军留下的第九军军长写了一封信。九军赶快派人送来了一袋面来。 天黑后,伍泽甫和雨点两人回来,又有消息灵通人士秘密来访,说道: 今天的会议上,一些被贾恒剑煽动和教唆的高级干部,要求洪老总当场表态“同东方宏向北逃跑的错误划清界限”,“反对北上,拥护南下”。 吴焜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阿坝没粮食吃,西方军被迫继续南下,高原上没有秋天,红军战士们感觉好象到了冬天。 伍泽甫和雨点给吴焜密报:洪老总的大黑马被人悄悄地杀死了。 有干部来看望吴焜时,不经意的说:洪老总不能随意活动了。 杨医生和马丹在行军途中,来查看吴焜伤口,悄声说:洪老总和刘大传**谋长的饭食也被克扣了。 吴焜心如刀绞,眼望向鼎罐,鼎罐搜罗了一袋青稞炒粉,请杨医生带给洪老总。 鲜春和燕明悄悄来报:有些干部,不知是谁教唆的,竟然对洪老总围攻谩骂,象训小兵一样训斥他,有人甚至扬言要毙了他,可洪老总始终一言不发。 这天晚上,宿营后,洪道和刘大传、李丽君等人靠在一堵矮墙边,挤在一起准备过夜。 杨少仲夫人李丽君,是到苏联吃过洋面包的,她是因华中红军北上时,她在下部队表演,从而滞留在西方军。这时,她用小铁锅烧开了一锅水,把行军时扯来的一把野菜丢了进去,搅了搅,准备开饭。 年轻的康玉珍,这一路上最辛苦,他不但要照顾年龄大的洪老总,还要兼顾刘大传和李丽君同志。这会,她大步走了回来,见水沸了,从怀中摸出两个饼子,研碎后丢进锅里。 煮了一会,分成四碗,分端给三人。 洪道喝了一大口,让滚热的汤在胃里游荡,暖暖地舒服。 刘大传低声道:“玉珍,焜娃的伤好点没有?能坐起来了吗?” 康玉珍痛苦地摇摇头:“起色不大,只能坐一小会,又要躺下才行。” “唉,多好的同志呀!青稞面又是3营给你的吧?听说总部有个首长,专门派人到3营,去批评吴焜,被熊发司令挡住了。” 李丽君道:“是啊,我听说**志部派人去3营,命令强行扔下吴焜,红30军施才军长和李别政委坚决不同意。” 康玉珍低声道:“今天的粮,是路上有个黑汉战士塞给我的,这人我在3营见过,叫不出名字。” 她拢了拢被夜风吹散的头发,端着碗挤在洪老总身边,非常享受的啜饮了一口青稞糊“老总,吴焜娃听说有人骂你,今天又急得哭了。” 几人默然叹息。 康玉珍转头瞧了瞧周围,低声道:“从前晚开始,3营在我们周边布置了警卫。” 洪道和刘大传四目对视,刘大传急道:“这太危险了!容易发生误会,只要红军总部还在,贾恒剑绝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党在陕北如果站住了脚,我们会更安全。如果,党和华中红军北上失败了,我们才真的危险了。所以现在我们是安全的,警卫的事,暴露了后果严重,贾恒剑对我们不敢下手,对吴焜可没顾忌的。” 洪道颌首赞成,问:“玉珍,能联络上吗?” 一脸自豪状的康玉珍抿着汤,望着洪老总,良久,不甘地点了头。 “命令他们撤除!告诉他们,要相信同志,相信红军,正确的路线,一定会胜利的。” 一座寺庙里,活佛的卧室,陈设得金碧辉煌。贾恒剑正在和政志部某首长商量工作。 一个保卫干部进来,低声报告:在洪道和刘大传周围,有不明人员潜伏,是8纵队23支队3营的人,看样子在给他们做警卫。 “有这样的事?”贾恒剑大惊。 “23支队三营?营长是不是叫吴焜?”那政志部首长问。 保卫干部答:“是的,营长叫吴焜,教导员叫唐元明,他们是33年从红13集团军整营调到23支队的。” 政志部首长“哦,是不是因为他原来的副营长丁德山调到31军当团长,他心中不服?” 贾恒剑想起了在总医院见过的那个老虎眉、鸷鹰眼的小营长,摇摇头“肯定不是这个缘由!余云、李别、熊发都找过我几次,要提拔他,被我否决了,红13军的人用不得。王渡、陶铸儿,嗯,对党有异心。年初有人给我反应,说这个营对西方军干部政策有意见,我问过李别,他说没有的事。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李别在包庇他。” 政志部首长“哦,我明白了,吴焜曾经当过洪道的警卫员,您近来对洪道态度严肃,他这是——” 贾恒剑愤怒:“他这是目无党纪、把军队当作自己的私产,极端的个人主义,这是严重的反党行为,要严肃处理。” 政志部首长:“这个营是以川东籍战士为主,军功还是很大的,这次包座战斗,他们负责诱敌,牺牲了两百多人,就不处理战士了吧?” 贾恒剑大手一挥:“擅自调兵对抗总部,罪行严重,必须全部缴械!逐一审查,抗拒者、不交代者,有嫌疑者,一律处决!排以上干部,不,班以上干部,全部!” 政志部首长:“如果30军的同志阻碍执行?” 贾恒剑:“你从31军调个团,加上**志部警卫连、总部警卫团,你亲自去。” “是,坚决执行您的决定!” 3营因有吴焜这个伤号,支队供给经理部,将一户藏民的房优待给他们住宿。 藏民的院子因要圈牲畜,四周用树木做成了栅栏。这天气,藏民的牲畜还在夏季牧场没回。 哨兵进房中的营部报告:营地周围发现队伍集结靠近,成攻击队形。 “怎么可能?我去看看。”黑熊出来,扒着栅栏,认出是总部警卫团的人。 他解下武装带,独自走出来问,迎着他的是总部警卫营长廖爱国。 “谭副营长,因你们擅自派人去洪老总周围,贾**认为你们是目无党纪,是造反,要缴你们营的械,干部要全部处理。” 不知是廖爱国不懂策略,还是认为稳妥,先交了底,他站在一群干部战士前面,对黑熊挤眉弄眼。 此时三营干部战士全被惊动了,见外面的部队越来越多,感觉情形不对,各自作好了战斗准备。 黑熊面无表情的说:“好,服从命令,我马上去传达。” 廖爱国点头:“好,要快,所有路口都封闭了,出路是没有的。” 黑熊给他打了个敬礼,迈着稳稳当当的步子,回了栅栏内,关了栅栏,马上大喊“全营戒备,守住四角。” 三营顿时大乱,战士们凭借栅栏,建立起防线。 当唐元明等营连干部了解情况后,唐元明的说法是“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们,先保住命再说,同意加强警戒。” 黑熊一叠声命令:重机枪上房。用藏民家的家具物事和战士的被褥,在院内建立起机枪阵地。 所有弹药分发,刺刀不下枪。 唐元明让干部们到各连排说明情况。战士们听了群情激奋。 吴焜在床上,急得仅仅只一会,嘴唇就起了泡。当唐元明和黑熊进屋后,他叮嘱:千万不能开枪,红军不能打红军! “可他们要杀我们!”杜国军气呼呼。 外面有人叫“政委来了。” 随着叫声,伤愈归队的黄俊久政委没带武器的走了进来。 他脸色严肃:“我是奉命来劝说你们放下武器的。”看他的表情有异,唐元明立即让屋中的其它人退出,远离房屋。黄俊久见了,才低声道:“支队部和一二营也有**志部的人坐阵监督。可支队长让你们仍从一二营方向突围。北上去追红军总部或者回川陕苏区打游击。” 说完他提高声音,大声到让屋外的人也能听到:“既然你们不缴械,那就等候处理吧!”转身出去了。 黑熊眼含泪,喊道“那就打出去,北上找总部,回川陕苏区,回大山坪,回黑天池,我们绝不当**!” 众人都点头同意。 吴焜虚弱、而又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走!走了我们永远也说不清了,宁肯冤死,也不脱党!必须,永远跟党走!” 唐元明回过神来“对,那么多的战友,为什么在受到组织不公正处理时,不反抗,不逃跑?就是因为在入党时宣过誓,永不叛党。” 众人沉默。 石仁听了,突然给吴焜和大家敬了个礼,悻悻的走到屋外,坐在当做机枪工事的木桶上。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机会,走上了革命道路,入了党,想不到—— 他来到栅栏前,对着外面的战士,大叫:“我们三营是党的三营,我石仁,生是红军的人,死是红军的鬼!”说完,把枪口指向太阳穴,就要扣动扳机,他身旁的胡春霖把他胳膊一托,一颗子弹飞上了天。胡春霖扳住他手腕,下了他的枪,两人扑倒尘埃,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对阵的双方战士,全体沉默,三营的战士们不断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