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焜等七人在路上千难万险的行走,川东北根据地的形势却在不断变化中。 1930年1月下旬,吴焜在逃亡时,胡洪疆带着四川**派来的同志,从成都直接回了根据地固军坝,传达四川**的通知: 四川**正式命名固军坝起义的城万红军,为“四川工农红军第一路游击队”,简称“四川一路红军”。 红军游击队的队伍扩大了,除原有三个支队一个手枪队编制不变外,又增加了第一路先锋大队。 向各县派出了政治特派员。 **指示精神传达完毕,队伍进行整编。 整编刚刚结束,从城口和开县结合部的白马泉一带,忽然窜来了被王陵基打败了的,杨森部旅长侯子俊,他派人来表示愿意与红军合伙。 恰好李哲生、徐允士、胡洪疆三人带队出征了,总指挥李家俊,因队伍长期在偏僻山区作战,弹械不足,更缺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见信后,立即派黄埔学生出身的一支队长吴会治,带一支队去接洽,要求一定要将这支数百人的队伍带回根据地。 吴会治率一支队,来到白马泉,候子俊已经流窜到陕西去了,他又率队追去陕西,这一去,一支队如石如大海,从此失去踪影。 一支队是四川一路红军的主力支队,400个战士全是井溪坝的青年,枪械最全,服装最整齐,接受徐允士、吴会治训练最久,作战时配合默契。它的损失,让四川一路红军,突然丧失了过半的战斗力,根据地蓬蓬勃勃发展的良好形势,戛然而止,从此走了下坡路。 在四川一路红军失败后,党组织收集到信息:候子俊的败兵旅,流窜到陕西,投了陕西地方军阀王光宗,吴会治追到陕西后,王光宗见一支队枪械人员齐整,动了吞并之心,对没有防备的吴会治,以提升参谋长为名,将他软禁并与部队隔离,然后武装挟持,将一支队的400人枪,全部强行改编,打散安置。 吴会治出身富裕家庭,缺乏与军阀斗争的经验,部队被分散后,被迫先后接受了陕军的团参谋长和团长职务,参与陕西军阀混战,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只身回到家乡万源县工作,1950年在万源县建设科长任上病逝。 李哲生——文强、徐允士、胡洪疆另有任务的原因,是根据总指挥部的决定,他们在春节后的正月将尽时,率领二支队向城口进军。 二支队是以胡洪疆家乡——旧院村的背煤青年为骨干,接受过较长时间党的宣传教育,革命觉悟高,群众纪律遵守得好,在粉碎刘存厚第一次、第二次围剿战斗中,是为一支队打酱油,逐步积累了一些战斗经验,枪械有所增加,实有200条步枪,手枪若干,机枪无,另有300革命的“神兵”队伍,全是大刀、长矛。这支神兵多次和二支队并肩作战,长期接受二支队的指挥,成了二支队的补充队伍,一旦缴获到枪支,人员马上增补进二支队。 李哲生、徐允士、胡洪疆这三位久经战阵的洪道政治军官学校的师徒,风云际会在川东北,注定要描绘出一幅四川革命战争史上的精彩画面。 借着支队部火塘里的火焰光芒,三师徒看了半夜地图,徐允士和胡洪疆分别介绍了城口县的情况,总之是山高、沟深、林茂、人稀,民穷、官狠、兵多,匪恶。 文强和徐允士抽着胡洪疆从成都带回的香烟。 放下地图,文强疲惫地靠在木椅上:“允士,你是指挥部的参谋长,你来说说,这仗该怎么打?” 徐允士诚恳地说:“大队长,您是北伐战场上的猛将,是我和洪疆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有人说我打仗有两把刷子,我看,您就是把大扫帚,怎么能跟您比?您安排吧,我俩保证执行。” 胡洪疆也在旁用真诚期待的眼神表明了态度。 文强拿起地图,指着说:“从你俩介绍的情况分析,城口人稀地域广,居住分散。全县驻军仅刘耀卿一个团,刘耀卿是刘存厚的侄儿,吃喝嫖赌样样全,部队的战斗力肯定稀松拉胯,而且,此时团主力又被刘耀卿带到陕西,跟陕西军阀王光宗争地盘去了,兵力空虚。我们主要的对手不是驻军,而是众多的民团。城口全县只有三、五万人,县城应该不会有多大,如果我逐乡逐镇的进攻,势必兵力分散,进度迟缓,给敌人留下了反扑的时间。” 胡洪疆:“党代表的意思是直……捣黄龙?”他把指尖指向城口县城。 文强笑道:“洪疆到成都去了两次,很有进步嘛,会说成语了。” 黑漆脸胡洪疆摸嘴笑:“那是,跟着洪校长和您们这么久了,不会几句深奥的词儿,怎么行?” 三人大笑。 文强:“吾意,由洪疆精选一百神兵青壮和手枪队在前做先锋,允士率一百步枪兵在后,既督战,又接应,我率大队在后。凌晨出发,秘密的急行军一天,到这里——双庙,赶得到吗?” 徐、胡两人闭目思索,睁开,用力点头:“能行!” “到了双庙后,我们截断道路交通,收容路人,封锁消息,部队休息,接受已经进城口的侦察员,带回的情报。休息一晚后,在凌晨行军,天亮前赶到县城,由洪疆带神兵爬城,打开城门,允士守住城门,接应支队主力入城。 占领县城后,我们再分兵下乡追击残匪,扫荡乡镇据点。县城既下,敌群龙无首,各乡驻军军心必散,何谈战斗力。” 徐、胡异口同声:“赞成。” 徐允士仔细看地图后说:“党代表,其实第一天行军,我们可以到这里——高庙,双庙距城口城有小三十里,部队在急行军后,体力消耗较大。高庙距城仅十里,我们隐蔽在高庙,出发作战更好,更具突然性。” 文强看后:“这里封锁消息有困难吗?” 胡洪疆“人口比双庙多点,但封锁没问题,多派警戒就行。” 文强:“那就好,你们准备吧,过几天就出发,先派手枪队的侦察员进城,高庙也要派,不要跟侦察员说明意图。部队也要突击进行夜行军和夜间作战的训练。此战,成败在于保密和动作的迅速。” “是!” 三师徒形成了意见统一的作战方案,都有如释重负之感。徐允士边卷地图,边笑说:“教官,您很快又有一个学生要来了。” 文强笑问:“谁?”他自从来到川东北工作,感觉徐、胡这两个洪道军校的学生,毫不弱于黄埔军校毕业的学员,在与战士的沟通上、对地方情况的熟悉上,因地制宜的打法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您猜?” 文强苦笑:“军校八百学员,我又咋个猜得到嘛,莫非是烟盒子何流?情报说他逃出万县了,他可是一把打仗的好手。” 徐允士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笑了:“烟盒子和李方奎不知逃到那里去了,来的是吴焜!不是那次开会我们提出作战指挥、战场通讯迟缓的问题吗?我们向川东军委强烈要求后,川东军委王渡**同意了,向万县县委提出请调吴焜。正好唐伯壮党代表牺牲后,他的警卫员唐元明逃到开江一个把兄弟家去躲藏,把兄弟卖了他,逃跑时,被王陵基驻防部队抓去了,押到万县,组织上安排吴焜救出了唐元明,从云阳经巫溪绕道城口来了。” 文强皱了浓眉:“天哪?这段路程,不是好几百里吗?一路上要过多少关卡?要翻冰雪覆盖的巫山,会遇到多少困难?这大冬天的。” 徐允士大笑:“教官,您过虑了,吴焜怎会是吃素的?据万县县委送来的最新情报,吴焜和唐元明一昼夜跑了两百多里,到了我们的一个交通站,唐元明因挨反动派的拷打,全身是伤,又受了风寒,昏迷休克了。吴焜雇了骡子,驮着唐元明继续赶路,途中吴焜半夜出去,中午回来,抢了一个税站的税款,解决了路上的盘缠和唐元明的治疗费用,顺利得很。护送他的那个交通员,回交通站汇报后,也追着吴焜来参加红军了。从行程时间上算,估计吴焜已经到了巫溪。” 文强哈哈大笑:“这小家伙,成了兵痞抢匪了,怕是洪道校长听说了,要气破肚子。不过他人没到,救出了自己的同志,先立了一大功。” 徐允士道:“打下城口城后,我负责向东追击,我估计他会从城口菜坝子一带过来。” 文强抿嘴笑道:“随你。三年,不,四年没见了,不知小家伙长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