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烂摊子,就连一向主战的孙承宗都撑不住了,上密折说辽东战事如果不能在两个月之内结束,他都要请辞了。 “皇爷,蓟辽总督王之臣刚送来一封军报。” 卢九德迈着小步走进船舱,身上的衣服不停在滴水。 朱由校伸手接下信纸,略微翻看了一番,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 据王之臣奏报,他于昨日拂晓,在小凌河畔追上了阿济格和多尔衮,并有短暂交锋,斩杀了一百余敌军。 如今阿济格和多尔衮领兵向着锦州逃窜,欲要与代善汇合。 朱由校大步走向地图,看着锦州城外的小凌河目露精光,前几天分兵,英国公张之极正好领着京营抵达了此处。 京营五万大军堵在桥头,阿济格和多尔衮插翅难逃。 “传朕旨意,命王之臣加快追击速度,谁要是能生擒阿济格和多尔衮,赏万两白银。”朱由校指着地图下令道。 卢九德正在角落挤着衣服上的雨水,听见命令就急忙跑了过来,谄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前线将士定能将多尔衮献于陛下阶前。” “这两人乃是黄台吉的亲兄弟,又是海西女真在建奴朝廷中的代言人,活人肯定比尸体有用。” 朱由校笑了笑,转身坐回椅子,又问道:“复州卫和金州卫那边可有消息?登莱巡抚孙国祯去蒙古草原了,现在的主事人能指挥水师配合守城的军队吗?” 卢九德道:“按照制度祖大寿应该每日一报,但今日的军报却还没有送来,想来是被建奴给包围了吧!至于登莱水师,现在恐怕也难以发挥作用,毕竟两座卫城离海岸线都有二三十里,船上的舰炮射不了那么远。” 听完他的分析,朱由校面露诧异道:“你也会分析军情了啊?” 卢九德拱手谄笑道:“跟着皇爷耳濡目染这么久,奴婢就算是再愚笨,也能学习到一丝本事。” “好!很好!” 朱由校夸赞了两声,笑道:“技多不压身,多跟兵部职方司的官员们学点本事,为朕查漏补缺。” 兵部职方司类似于后世的总参谋部,其主要职责是根据军事态势作出判断,拟定军事计划,进行军事统筹。 在明朝,一般情况下总督出任地方,兵部就会派遣职方司官员作为辅助。 朱由校把松山堡当作临时行营,自然也会调遣职方司的官员文吏前来。 他每发出一道军令,都要经过这些人的讨论,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会发布给各地将领。 不过,朱由校不太懂军事,一般也不会越过总督、经略、巡抚、总兵等人,插手下面的事务。 —— 复州卫,建奴大营拔地而起,五尺高的木栅栏伫立在城外的田野上。 一队队骑兵四处游弋,将明军和海上水师的联系彻底切断。 帅帐中,熏香烟雾缭绕,黄台吉光着膀子,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榻上,用另一只手翻看着书籍。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雷声变小了后,他才打起了哈欠,低声问道:“锦州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侍立在右侧的大汉奸李永芳躬腰回答道:“启禀大汗,有消息传来,大贝勒于两日前在锦州城外伏击明军,阵战五千余人,缴获无数。” 黄台吉听闻锦州大捷,面上没有露出喜色,反而蹙眉问道:“这么说来,大贝勒并没有去接应阿济格和多尔衮?” 侍立在左侧的范文臣出言解释道:“这场大雨来得实在是太快了,小凌河河水暴涨,桥梁也几乎被明军给捣毁了,现在就只剩下锦州城外和大胜堡附近的两座桥供人通行,但都掌握在明军手中。大贝勒不知阿济格贝勒和多尔衮贝勒从何处渡河,自然不好作出选择。” 黄台吉揉了揉额头,脑海中浮现出小凌河沿岸的地形,感觉自己在代善的位置,也难以做出抉择,就点头说道:“你说的确实对,但现在击败了锦州明军,应该能控制住城外的桥梁了吧?” 李永芳道:“据斥候的消息,明廷京营五万大军正沿着驿道向锦州机动,恐怕大贝勒不会固守桥梁。” 黄台吉叹道:“那两兄弟恐怕回不来了,本汗之前就让他们小心谨慎,遇到大队明军就主动撤退,不要远离官道,随时准备撤走。” “大汗已仁至义尽,是他们轻敌冒进,以至于面对如此险境。”范文臣劝慰道。 黄台吉惋惜道:“明军精锐尽出,本汗也没有援军去救他们了。” “两位贝勒爷说不定已经翻越山林,从山间小路经草原逃了。”范文臣道。 黄台吉摇头道:“本汗了解阿济格和多尔衮,他们不会选择这条路,毕竟草原上还有林丹汗虎视眈眈。他们手中这点人,撞上了林丹汗的主力,大概率全军覆没。” “大汗明鉴!” 范文臣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拍一声马屁。 黄台吉又问道:“城内的明军有何动向?金州卫的明军呢?” 李永芳再次躬腰答道:“在被我军消灭了两支斥候小队后,祖大寿并没有派兵出城了,至于金州卫的毛文龙和周遇吉也没有要派出援兵的意思。” “看来就只有在这里耗着了!” 黄台吉轻叹一声,思虑片刻后,又问道:“你们两人以为是否有劝降祖大寿的可能性?” “这......” 李永芳略微犹豫,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大汗,末将以为劝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祖大寿现在还没有陷入绝境。” 范文臣闻言,却有不同意见,摇头说道:“大汗,臣以为或可一试,毕竟大汗重视贤才的名声著于四海,只要许下重赏,祖大寿不可能不心动。” “重赏?”黄台吉摇了摇头,疑惑道:“祖大寿在明廷已经官居一品了,本汗还能拿出什么重赏让他心动?” 范文臣笑道:“大汗,其实祖大寿心动与否并不重要,咱们要让朱皇帝以为祖大寿心动。” “你的意思是使用离间计?” 黄台吉摩挲着下巴,仔细思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