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道命令,赵率教愣住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将不再有援军,只能凭借手中的两千多人,以及侯虎涛带领的侍卫队来抵挡建奴的突围。 “督师,没有援军,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建奴可还在数里之外啊!”赵率教面容焦急,大步挡在王之臣身前。 “锦州更为重要,你就带兵在此坚守,本官要立刻赶回锦州,若是......” 话说到此处,王之臣的面色变得极为纠结,犹豫片刻后,还是继续说道:“若是实在挡不住建奴,本官会去陛下面前给你分说。” 这话的意思就是,赵率教可以自己决定是否继续作战,不管做什么样的选择,他王之臣都会主动背锅。 “督师,咱们是否要同侯指挥使商议一番?”赵率教低声问道。 提到侯虎涛这三个字,王之臣脑海中就泛起了昨晚的情景,面色顿时为之一冷,低声喝道:“本官乃是陛下钦点的蓟辽总督,节制顺天、保定、辽东三抚,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四镇,怎需和他一个幸进之臣商议?” 侯虎涛刚好也接到了代善领兵前来的军报,正走来找王之臣商议,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如此评价,当即冷笑道:“幸进之臣?本官可不是幸进之臣,本官的爷爷乃是永乐年间的名臣,先后在蒙古、甘陕、云贵、交趾等地为国立下功劳,因此本官才得了世袭锦衣卫千户的殊荣。自从履职之后,本官也是花了近二十年时间,才走到如今的位置,又何谈幸进之臣?” 王之臣被怼了一通,自知理亏,只好转移起了话题,说道:“代善领轻骑万余来袭,本官欲全力保证锦州的安全,让贾胜领兵回去,你以为如何?” “哼!” 侯虎涛冷笑一声,拒绝道:“当然不行,阿济格和多尔衮早就兵疲马乏了,等到宁远的援军抵达,两人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贾胜若是走了,仅凭现在的兵力,如何能挡住阿济格和多尔衮的殊死一搏?” 王之臣劝道:“侯都督,锦州比沈阳、辽阳都重要,一旦有失,必然天下震动啊!” 赵率教也跟着劝道:“我以为督师大人说得在理,侯都督切勿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本官不是意思用事,而是在贯彻陛下的命令。”侯虎涛斩钉截铁道。 王之臣也来了火气,怒吼道:“陛下任本官为蓟辽总督,就是把辽事都托付给了本官,你休要再多言,若是还有不同意见,就找陛下圣裁吧!” “那你就等陛下的圣旨到了之后,再下达命令吧!” 侯虎涛还真不是意气用事,也不怕找皇帝圣裁。 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帝的鹰犬,自然要做出符合身份的事。 哪怕皇帝的决定是错的,他也必须执行。 王之臣拿侯虎涛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说:“这样吧,本官只让贾胜带一万兵马回去,剩下的五千人则继续按原计划赶来此地。” 侯虎涛蹙眉细想,锦州不能不管,若是再有五千援军,那己方兵力就不占劣势了,完全能守住这杏山驿。 “先这样办吧!” 王之臣见侯虎涛终于点头,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朝身旁的文吏吩咐道:“速速传令给贾胜,让他领一万兵马回援锦州,剩下的五千兵马则由祖宽带过来。” 报...... 报...... 王之臣的话音才刚落下,就有两道通报声传来。 “什么事?” “禀告督师,代善领万余精骑来袭,陛下命您速做准备。” “禀告督师,阿济格和多尔衮已化整为零,沿着山林小路分散逃走。” 两道完全不同的消息,让三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赵率教和侯虎涛,都有了战死在此地的心理准备,现在听见阿济格和多尔衮逃了之后,心中还有一丝丝失落。 王之臣捋着胡须,脑海中浮现出周边的地形地貌。 附近多为丘陵,山势并不险峻,建奴若是化整为零分散逃走,只要自己不派兵追击,几乎不会遭受损失。 此地往北,直到锦州,有两条河流。 分别是径流量较小,只有数丈宽的女儿河,以及近二十丈宽,几乎不能泅渡的小凌河。 想到此处,王之臣问道:“女儿河与小凌河上的桥梁是否都已捣毁?” 赵率教答道:“除了驿道上的桥梁,以及大福堡守卫的那座桥梁,其余的本将都已派人去捣毁,并且收到了确切的回信。” “女儿河较窄,随便砍几根大树就能搭桥过河,只要小凌河上的桥梁都捣毁了,短时间内阿济格和多尔衮依旧不能逃走。”王之臣道。 赵率教问道:“督师,您的意思是?” “咱们全速回锦州,这里就交给宁远来的援军,待确定代善的战略目标后,再伺机而动。”王之臣道。 侯虎涛质疑道:“若是阿济格和多尔衮不过小凌河,反而翻山越岭向西北走,通过蒙古人的地盘回辽东,这又该如何?” “若是他们能承受这损失,本官高兴还来不及呢!”王之臣笑道。 侯虎涛转头看向西方,只见那里全是巍峨的高山,和附近的丘陵完全不同,顿时也就明白了王之臣的打算。 赵率教笑道:“建奴若是分散逃走,沿途必定会被我军的寨堡阻拦杀伤。” “他们也没有重新集合的时间了,毕竟以满桂为首的宁远兵,最快只需一个时辰就能赶到此地。”侯虎涛补充道。 “正是如此!” 王之臣捋着花白的长须笑道:“只要能阻止代善在小凌河上搭建浮桥,将士们的牺牲就不会白费。” —— 盖州卫,黄台吉在将莽古尔泰的士兵吃下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军,反而开始了休整。 这对于明军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毕竟时间越多,守城物资的准备也就越充分,守住复州卫和金州卫的把握也更大。 “周将军,金州卫就交给你了。” 祖大寿拍打着周遇吉的肩膀,满面都是笑意,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对恶战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