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礼仪流程走完,无论是皇帝,还是官员,包括参加仪式的侍卫都已经累得够呛。 晌午,朱由校满身疲惫,走在回乾清宫的路上,忽然又想起来一些事还没有对重臣交代。 “大伴,让......” 话才刚说出口,朱由校又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就算自己不休息,也得给别人一点私人时间! 毕竟生产队的驴,一年到头还有几天休息时间。 自己可不能将那几个老头子给累死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转而问道:“大伴,你在京城中可有亲人?” 刘若愚答道:“老奴父母早已去世,兄弟也都在老家,只有侄儿刘存一在京帮忙打理一些琐事。” “今日没什么事要你侍候了,朕也放你一天假吧!”朱由校吩咐道。 “老奴......” 刘若愚正要出言拒绝,却被朱由校挥手打断道:“听令行事。” “老奴遵旨!” 瞧着皇帝坚定的目光,刘若愚只能无奈退走。 朱由校又朝着卢九德吩咐道:“你也走吧,忙碌了小半年,是该好好休息一天了。” 卢九德躬身道:“皇爷,奴婢在京城中没有亲人。” 朱由校摆手道:“随便你自己怎么安排,朕想静静。” “奴婢遵旨!” 卢九德也只能无奈退走。 紫禁城占地超过千亩,正值新年,四处都摆满了各种灯笼、彩旗和锦缎。 宫女身着盛装,在嬉戏玩耍,处处都显得热闹非凡。 穿过繁华的花园,朱由校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养心殿。 瞧着地面上的青石板已无任何痕迹,一股萧索之意开始萦绕在他的心中,围杀魏忠贤的画面也逐渐在脑海中浮现。 “唉!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啊!” 走进养心殿内,木料依旧码得十分整齐,刨子斧头也是一尘不染。 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朱由校随手拿起一块木料,就开始挥动斧头。 砰! 在巨力之下,木屑四处横飞。 不到一刻钟时间,木料就已加工出桌腿的雏形。 “算了!” 看着满地碎屑,朱由校又感觉无聊了。 在天下人都阖家团圆之时,自己却百无聊赖,这应该就是称孤道寡的难处吧! 京城之中谁不过春节呢? 对了! 洋鬼子汤若望肯定不会过春节。 这厮之前说要将辽东之行写成一本书,也不知道他完成得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当即大喊道:“来人啊!” “皇爷有何吩咐?”一直在外的卢九德急忙冲了进来。 “让汤若望来见朕!” —— 一个时辰后,汤若望才满头大汗赶到养心殿,跪地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找个地方坐。”朱由校将手中木料放在地上,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见皇帝都不拘小节,汤若望也随便找了一个原木坐了上去,轻声问道:“陛下有何要事吩咐?” “新春佳节,京城中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朕担心你一个人在家无聊。”朱由校厚着脸皮解释道。 “陛下......臣......” 汤若望满脸都是激动之色,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 换作是任何人,被皇帝如此挂念,都会是如此表现。 朱由校轻笑道:“别激动,慢慢说。” “呼......呼......” 汤若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心情,躬身说道:“臣一个外藩之人,居然被陛下如此挂念,臣......臣以后定当用......尽全力为大明效力。” “不用想那么多,朕也是担心你无聊嘛!”朱由校摆手道。 “臣不无聊,臣和好友一起相聚。”汤若望答道。 这......自作多情了! 朱由校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 不过,既然都把人召唤过来了,也没有必要让他回去了。 “你之前所说的那本书,写得怎么样了?”朱由校问道。 汤若望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十分恭敬地双手呈上,“陛下,臣已完成了草稿,正准备翻译成大明文字。” “朕又看不懂,你先送给徐光启看吧!”朱由校没有伸手去接。 汤若望只得将书本收回,解释道:“陛下放心,没有您的点头,这本书绝不会传给其他人看。” “你办事,朕放心!” 朱由校点头,又继续问道:“你之前说要改教义和儒家学说结合,现在进展如何了?” 最开始,要改教义的其实是利玛窦。 他采用的是“驱佛近儒”的手段进行传教,这种方式佛教也用过。 利玛窦表面上亲近的儒学,是孔孟时代及孔孟以前的中国文化中较原始的“儒家”思想,即所谓“先儒”。 实则是想暗中策划通过“合儒-补儒-超儒”、“阳辟佛而阴贬儒”、“贬佛毁道,援儒攻儒”的路线图超越儒家,取而代之,达到以夷变夏的目的。 这厮甚至偷换儒家经典中的“上帝”的概念。 上帝一词,最开始出现在《诗经》: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以及《尚书》: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 此时,汤若望还在脑海中整理着措辞。 朱由校不等他回答,又补充道:“若你还是利玛窦那套,朕依旧不会允许你传教。特别是上帝一词,朕也不会允许你们再用了。” “陛下放心,经过无数个日夜的深思熟虑,臣已有了初步想法,相信所改的教义,定能符合陛下的心意,也不会引起大明士大夫的反对。”汤若望连忙答道。 朱由校摸了摸下巴,干脆直接问道:“你们教中那个唯一真神怎么解释?” “臣以为和华夏的‘天’没有区别。” “那朕又是什么身份呢?” “陛下乃是上天之子啊!天下何人不知?” 朱由校不满道:“按你所说,岂不是将朕置于你们教中真神之下了?这样可不行!” “这......” 汤若望顿时满头大汗,不知该怎么回答。 在他看来,就算皇帝再厉害,也只是人啊,怎么可能和神相提并论? 朱由校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屋内踱步片刻,忽然说道:“你这样子来改,就说大明皇帝是你们那唯一真神在人间的化身。你们欧洲的教皇,以后在典籍中就改名为教宗,应该是朕的仆人。还有那什么耶稣,怎么可能是犹太人?明明就是......嗯......是孔子的某个学生流落在西方的后代。” 管他能不能说得通,先按照这样编就行了。 反正孔子号称有三千门徒七十二首重,随便找一个在史书上下落不明的人就行了。 圣经这玩意,也可以说华夏自古就有,想要哪个朝代的,厂卫都能办到。 至于那些洋鬼子信不信,就无所谓了。 大明的实力强大后,肯定会有人愿意相信。 再不济,刀剑架到脖子上后,总得相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