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个难题。”　　 朱由校想起之前的军报，整个复州卫城已被建奴骑兵隔绝，几乎到了连鸟都飞不进去的地步。　　 要想把消息传递进去，简直是难如登天。　　 王之臣又道：“虽说祖帅不可能生出反叛大明之意，但也不可不防此事，必须要有人亲自去复州卫城确认才行。”　　 “你的意思是派兵冲进去？那何人可担此重任呢？”朱由校摩挲下颚，在脑海思虑着人选。　　 王之臣道：“臣举荐锦衣卫指挥使侯虎涛。”　　 “侯虎涛？”　　 朱由校反复念着这三个字，极有深意地看着王之臣。　　 两人这几天的争执，他早就清清楚楚。　　 王之臣坦然道：“陛下，此非私怨，而是侯指挥使确实适合担当此任。他武艺高强，骑术精湛，更领兵有方，麾下士兵也都装备精良，个顶个都是好汉，绝对能冲破建奴的阻拦，将消息送到城中。”　　 “朕先问问侯虎涛的意思吧！”　　 朱由校说完之后，就转身回到了床榻。　　 王之臣见此，知道皇帝是在下逐客令了，躬腰拱手道：“臣先告退了，若是侯指挥使不愿意去，臣从辽东军中选拔良将。”　　 不愿意去，那不就意味着贪生怕死？　　 这两人的矛盾也太深了吧！　　 朱由校点了点头，静静看着王之臣离开的背影，待其彻底消失后，才对卢九德吩咐道：“你去把侯虎涛叫来。”　　 “诺！”　　 卢九德所领的东厂和锦衣卫也是竞争关系，自然不会帮着辩解。　　 不多时，满脸疑惑的侯虎涛就走进了船舱，他身穿着短衫，满头都是汗珠，跪在地上疑惑问道：“陛下有何要事召见臣？”　　 “先起来吧！”　　 朱由校摆手示意。　　 “叩谢陛下！”　　 侯虎涛再次叩首行礼。　　 朱由校这才笑问道：“你这厮最近领兵打仗，倒是不亦乐乎啊！”　　 侯虎涛闻言，完全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皇帝认为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做好，连忙解释道：“陛下，臣立刻就让侍卫队回来。”　　 朱由校道：“朕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问问你最近对于领兵打仗有什么心得体会？”　　 侯虎涛这才暗松一口气，轻声说道：“陛下，臣就领了一千骑兵，在战场上只能算是最底层的将领，唯一的体会是只要将军带头冲锋，士兵必然敢于用命。总而言之，就是勇字当头。”　　 “狭路相逢勇者胜！为将之道，确实应该如此！”　　 朱由校先是点头赞赏了一番，又紧接着问道：“那为帅之道呢？”　　 “臣未曾为帅，不知为帅之道。”侯虎涛联想王之臣才刚刚面圣，还以为自己被弹劾了，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朱由校当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干脆直接问道：“朕有口谕，需要传给在复州卫的祖大寿，你可愿意去走一趟？”　　 “臣愿往！”侯虎涛回答得极为干脆。　　 朱由校提醒道：“黄台吉已经将复州卫城包围了，斥候更是散播了数十里，你要想入城，必定会遇到重重阻拦。你此行的风险极高，很有可能会死在城外......”　　 侯虎涛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定然是王之臣在背后搞的事。　　 不过，他也并不害怕此行，朗声道：“陛下不必多说，马革裹尸乃臣之所愿！还请陛下明示口谕，臣立刻就能出发。”　　 朱由校见他的神色不似作伪，就将王之臣之前的方案说了出来，最后再提醒道：“你入城之后，先要判断出祖大寿是否真的会投降，再将这计划说出。”　　 侯虎涛郑重点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调查清楚，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如果祖都督真的生出了投降之心，臣该怎么做？还请陛下明示。”侯虎涛道。　　 朱由校解下腰间长剑，沉声道：“那你就用这把宝剑砍了他的人头，再统领士兵坚守复州卫城。”　　 “臣领旨！”　　 侯虎涛伸出双手，郑重接过宝剑。　　 待他离开后，朱由校又转头看向卢九德，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宁完我中计？”　　 卢九德脑海中泛起《三国演义》中的蒋干盗书情节，心中顿时有了底，谄笑道：“皇爷，奴婢可以让宁完我进入东厂任职，然后让他无意间发现锦衣卫前进缉拿祖都督亲族的文书。”　　 朱由校沉吟道：“你这办法还不错，但是宁完我这厮如果不逃该怎么办？”　　 卢九德闻言，面色顿时一僵。　　 如果自己是宁完我，被委以重任进入东厂任职，肯定不会生出逃跑之心。　　 毕竟相比于世界的大明，谁愿意在辽东忍受风寒啊？　　 “可要是不把宁完我从大牢中弄出来，他也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走啊！”卢九德自言自语道。　　 朱由校单手扶额，倚靠着桌案，同样满脸愁苦叹道：“话又说回来，据锦衣卫暗探禀告，黄台吉每晚都要抱着《三国演义》这本书睡觉，他必然熟知蒋干盗书这段，宁完我就算逃走也恐怕无法取信于他。”　　 “皇爷，如果不用宁完我，也没有其他人可用啊！”卢九德跟着叹道。　　 朱由校一阵心烦，踱步走向着舱门走去，想要去甲板上透透气、吹吹风。　　 卢九德见此，急忙迈着小步，抢先一步推开了舱门。　　 “呼......”　　 朱由校大口呼吸着带着咸味的海风，转头看向海岸。　　 松山堡城墙上，建奴旗帜飘扬，无数身影不停攒动，防备极为森严。　　 城下，明军正有条不紊地挖掘壕沟，不断向着城墙逼近，一旁更是五六千精锐骑兵压阵，只要建奴胆敢出来阻止，这支兵马就会立刻迎上去厮杀。　　 “结硬寨，打呆仗，步步为营，王之臣虽然和袁崇焕不和，但采用的策略却是如出一辙啊！”朱由校轻叹道。　　 卢九德笑道：“只要能抓住阿济格和多尔衮这两个敌酋，多花点时间也是值得。”　　 “多尔衮这厮极为狡诈，定会成我大明之患，此战决不能容他逃脱。不过阿济格就有点有勇无谋了，这两人根本就不像是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