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放心,末将......” 何可纲正表着决心,船舱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他停止说话,起身向着舱外走去。 码头上,一个打着白旗,身穿明黄色棉甲的建奴正缓缓走近。 正操作舰炮的士兵见此,都停下了动作,等待着长官指示。 “建奴这是要投降诶!”卢九德兴冲冲地说道。 何可纲眼角闪过一丝怨气,才刚准备在攻城之时一雪前耻,可建奴要是投降了,他就没有机会了。 朱由校却不信多尔衮要投降,但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挥手示意道:“让那厮过来。” 那建奴才刚靠近码头,两个明军士兵就乘着小船靠岸,拿起绳索将其双手反绑后,才将建奴带上小船,转运到朱由校所在的旗舰上。 “狗鞑子,你们扯起白旗,难道是想要投降吗?”卢九德喝问道。 朱由校没有穿龙袍,这建奴目光转头了好一会,才确定谁是主事之人,用蹩脚的汉话说道:“贝勒爷不是要投降,而是想和大明皇帝做一个交换。” 他这口音,朱由校听起来就像是听外国人讲话似的,十分不满地冷哼道:“多尔衮这厮,也不派一个汉话说得好一点的人来谈判。你回去告诉多尔衮,血债血偿,大明和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还是战场上见真章吧!” 这建奴虽然汉话说得不好,但脑子却不笨。 他见到两边的士兵来拖自己,当即大喝道:“大明皇帝,我们手中还有近两千大明百姓,您难道就置这些人的性命不顾吗?” “嗯?恐怖分子?” 朱由校听着这厮的要挟之语,不由得为之一乐。 自己要是和这样的行为妥协了,以后大明还怎么打仗? 到时候建奴驱赶一群百姓当攻城炮灰,将士们还守不守城了? 建奴看着朱由校嘴角流露出的笑意,心中不由得一阵发寒,连忙质问道:“小人听说大明皇帝乃是仁慈之主,可......可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大胆!你这狗东西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质疑皇爷?”卢九德指着建奴喝骂道,手指都在微微颤抖,颇有一种主辱臣死的风范。 朱由校冷笑道:“滚回去告诉多尔衮,除了无条件投降之外,他没有别的选择。若是胆敢再伤朕的百姓,你们这数千人就全部陪葬吧!” “哼!我女真勇士从不怕死!” 这建奴并不受要挟,反而还放着狠话。 朱由校也懒得再听,转身下令道:“给这狗东西一点颜色瞧瞧。” “诺!” 左右侍卫闻声而动,向着建奴走去。 何可纲忽然拱手道:“陛下,末将心情郁闷,正准备饮酒消愁,还缺一点下酒菜,这建奴的耳朵看起来还不错。” “好,朕允了!” 朱由校停住脚步,饶有兴致地转过身看着。 何可纲得到应允,从侍卫手中接过长刀,一把抓起建奴的右耳就将其割了下来。 “哼!” 这建奴还真是个硬骨头,就算是耳朵被活生生割下,也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是满脸怨毒地盯着在场众人。 何可纲抓起鲜血淋漓的耳朵,一把就塞进了嘴里,腮帮子不停攒动。 有肉岂能无酒? 朱由校见着这一幕,立刻朝卢九德下令道:“把朕珍藏的御酒拿来。” “诺!” 卢九德快步走进船舱,转瞬间就抱着一大坛白酒走了出来,递到了何可纲手中。 何可纲咕隆咕隆大口将酒灌入腹中,将整整一坛酒喝完后,才朗声大呼道:“痛快!” 此刻,那建奴正不停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怒极了。 可他想着还要回去复命,也就强忍着没有再说话。 远处,多尔衮骑在战马上,借着刚刚冒出的晨光,冷眼看着这一幕,双手捏成了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阿济格怒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咱们和明廷交战这么多年,也没有伤害过使者的性命,这狗皇帝真的是忒不要脸了。” 多尔衮冷声道:“形势比人强,该这狗皇帝嚣张。” 阿济格问道:“看来狗皇帝已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多尔衮道:“据斥候禀报,王之臣已带领数万精骑急速赶来,最多两个时辰就能赶到此地,这种局势,唯有死战。” “咱们现在还有五千余人,只要能杀死五千多明军,就算是不亏了。”阿济格紧咬着腮帮子,显然他心中并没有嘴里说得那么轻松。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多尔衮虽然听出来了,但也生不出责怪之意。 他看着城防依旧完整的松山堡,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咱们兄弟就把松山堡当成墓穴吧,反正至少有数千汉狗陪葬。” “我现在就回去将那些汉狗给杀了!”阿济格道。 “杀什么杀?留着当粮食不好吗?”多尔衮摇了摇头,打马向着松山堡走去。 —— 船上,几乎一夜未睡的朱由校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反而还兴致勃勃拿起兵书翻开起来。 “凡赏罚,军中要柄。若该赏处,就是平时要害我的冤家,有功也是赏,有患难也是扶持看顾;若犯军令,就是我的亲子侄,也要依法施行,决不干预恩仇。” 念完这一段,朱由校由衷生出对戚继光的佩服之意。 当时,戚继光带领军队在莆田一带同倭寇作战,命令自己的儿子戚祚国作为前锋去探路,但是一时间雾气漫延,戚祚国分不清方向就迷路了,只能灰溜溜地带着小兵回军营。 戚继光便以戚祚国没有完成军令为由,下令将其拉出去砍了。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放了何可纲一马,也不知道下面的人会如何做想!” 朱由校将手中的《纪效新书》放下,反思着自己今天的处理是否有错。 按照大明制度,何可纲丢了松山堡,必须从严处置,而自己却念着他在历史上的表现轻易放过,确实有点太过儿戏了。 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再去岂不是出尔反尔? 只希望何可纲能知耻后勇。 朱由校摇了摇头,重新翻开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