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冬,周遇吉接任山西总兵官,在赴任之后,淘汰老弱残兵,修缮兵器,加强练兵,积极备战,欲要重整山河。 可当时明军在与闯贼的几次关键战役中都遭到惨败,主力丧失殆尽,已失去了战略主动权,纵然他有心杀贼,也无力回天。 崇祯十六年冬,李自成攻占陕西,准备取道山西进攻京城,周遇吉率军亲赴代州建立防线。 崇祯十七年正月,平阳守将陈尚智投降李自成,劝降京营副将熊通,并让游说周遇吉归降。 周遇吉见到熊通后,怒斥道:“我受国家的厚恩,怎么可能跟着你叛逆?你统兵两千,不去杀贼,为什么反而要做说客?” 话毕便怒斩熊通,将首级送往京城,以显示自己誓死效忠大明的决心。 二月七日,山西太原沦陷,巡抚蔡懋德自缢殉国。李自成在太原仅休整了八天,又攻取了忻州,进而急攻代州。 周遇吉在代州坚守数天后,粮尽援绝,无奈率军退守宁武关。 宁武关位于山西中部,是由太原北上大同的交通要道,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城防自然也十分坚固。 李自成在城下碰得头破血流,便以“五日不降者屠其城”威逼城内守军投降。 周遇吉已存死志,自然不会被吓到,他在城内设下埋伏,出弱卒诱敌入城,然后关闭城门斩杀了数千闯贼。 由于周遇吉的顽强抵抗,李自成甚至一度准备放弃攻取宁武关,但他手下的谋士一再坚持,闯军才继续发起猛攻。 在火炮连续数日的攻击下,城墙不断坍塌,闯军的前队战死,后队又马上跟进顶替,鏖战了两天一夜,李自成才得以攻破宁武关。 城破之后,周遇吉并没有放弃抵抗,反而还继续指挥着部下开始巷战,就算从战马上摔下来了,他也徒步奋战不止。 最终,身中数箭的他被闯军生擒,但他仍然破口大骂不愿屈服。 李自成在气愤之下,将周遇吉悬挂于高杆之上,命人乱箭射死,然后又将尸体肢解。 周遇吉的夫人刘氏素来勇健,带领几十名妇女扼守公廨,登上房顶向闯军放箭,最终全部被活活烧死。 宁武关失守后,闯军屠城,婴幼不遗,城中百姓几乎被斩杀殆尽。 “此人实乃国之良将。”孙国祯远眺城头,忍不住赞叹道。 朱由校回过神来,只见城墙已被周遇吉冲开了一道三丈长的口子。 随着明军不断顺着云梯登上城墙,这道缺口也越来越大,建奴的败退已是时间问题。 城门洞,此地的战事相比于城墙上更加激烈。 自从得知明军的攻城车触城后,莽古尔泰就像是发疯了一般,不要命地连番冲击。 此刻,他身上的铠甲已经被鲜血染红,手上脚上都有一道道刀伤。 “贝勒爷,守不住了,咱们快撤吧!” 听见身后传来的嘶吼,莽古尔泰终于明白己方大势已去了。 再拼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不可能守住金州中卫所。 大不了以后就任个闲职,总比把将士们的性命白白消耗在守城战中来得好。 想清楚了这点,莽古尔泰当机立断下令道:“撤!” 随着他一声令下,巴牙喇们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去,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莽古尔泰盯了一眼祖大寿,也没入了撤退的人流中。 “呼......” 见到建奴逃走,祖大寿再也坚持不住了,将手撑在膝盖上,不停喘着粗气,用尽全力下令道:“追上去,一个建奴人头换五两白银。” 说完之后,祖大寿也不管脚下都是尸体和鲜血了,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 夜色如水,繁星点点,登莱水师旗舰上,今日战场上表现突出的将领都汇聚于此。 “陛下,此战我军共歼灭建奴四百二十三人,缴获战马七百余匹,牛羊牲畜两千余头,粮食一万三千余石。” 祖大寿身上缠着纱布,脸色因失血而变得煞白,但说话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朱由校闻着不时飘来的血腥味,鼻翼微微颤动,柔声道:“今天幸苦诸位了。” “为大明尽忠是末将的本分。”在场将领同时拱手答道。 “周遇吉!” “末将在!” “朕之前说过,先登入城的勇士赏白银万两,今日朕亲眼见到你在城墙上浴血奋战,杀死近二十个建奴。” 朱由校指着一旁的木箱笑道:“朕金口玉言,绝不可能反悔。” 话毕,他就一把将木箱的盖子打开,让白花花的银子展示在众将士身前。 俗话说穷文富武,古代的勇将很少出身于贫困家庭,一万两银子还不至于让周遇吉心动,可皇帝亲手赐下的银子就不一样了。 “末将谢陛下隆恩!” 周遇吉双膝跪地,面容全是激动。 朱由校继续笑道:“朕还说过,先登勇士连升三级,你现在是正四品的山东都指挥使司指挥佥事,连升三级后就应该担任从二品的都指挥同知。 可现在山东都指挥使司的同知已经满了,就只有将你外调了,你想去哪里?不管是京营,还是南直隶朕都同意。” 周遇吉叩首道:“回禀陛下,末将不愿去京营,也不想去南直隶。” “那你想去哪里?若是想要留在山东,朕也......”说到此处,朱由校目光扫视着在场将领,却并没有发现两个在任的山东都指挥同知的身影,于是问道:“祖大寿,山东的两个都指挥同知呢?” “陛下,山东都指挥使司指挥同知兼登莱总兵官杨国栋已经率领舰队回港了,而另一个指挥同知杨绍基则带领主力大军正往登莱港口行军。”祖大寿答道。 杨绍基? 后世并未留下此人详细经历,想来也不是一个有能力的将领。 “让杨绍基回京城吧,担任左军都督府......” 说到此处,朱由校忽然噎住了。 五军都督府内,要么是正二品的都督佥事、从一品的都督同知、正一品的左右都督,要么就是从五品的经历、从七品的都事了。 这些职位一般都是勋贵的自留地,外人去了很难有所作为,相当于明升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