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黄立极才刚忙完今日的公事。 在喝了一大口参汤后,才对管家下令道:“将衡若那小子叫来。” 不多时,黄衡若就气呼呼走了进来,不满道:“老头子,你要干甚事?大晚上的不睡觉,真当你儿子是铁打的吗?” 都说帝王爱长子,百姓爱幺儿,黄立极对于小儿子自然是十分疼爱。 读不进去书,那就不读。 想要练武,那就遍请名师教习。 “这天气,你怎身穿单衣?”黄立极眉头微蹙,当即吩咐管家拿一件厚披风过来。 黄衡若将披风裹在身上,打着哈欠说道:“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啊,明天一早我还要进宫去值守呢!” “你将辽东之行细细说来!”黄立极不假辞色道。 “那就说来话长了!”黄衡若自顾自地端起参汤,一饮而尽后,才将此行的经过娓娓道来。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他才将所有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黄立极听完后,才问道:“陛下为何不满袁崇焕?” “我咋知道?”黄衡若打着哈欠,没好气的答道。 “陛下对朝鲜的态度是?” “也很不满!” “对蒙古诸部呢?” “蓟辽总督王之臣建议在宁远开边市,拉拢蒙古。陛下认为没啥用,最终只会浪费朝廷的物资,去资助皇太极。” “陛下看重哪些文官武将?又对哪些人不满?” “只对三河县令吴什么表达过不满,对喜峰口守将曹文诏、曹变蛟叔侄极为看重,同时还问过王之臣是否认识熊文灿、卢象升、孙传庭等人。” “等人?”黄立极不满道:“为父不是让你记住陛下的言行吗?” “记什么记?”黄衡若也跟着不满道:“你难道要将陛下曾经提到过的人都安排升官吗?” —— 今夜,京城的勋贵是彻底睡不好觉了。 成国公朱纯臣被捕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仅半个时辰就传遍了京城。 刚开始,勋贵们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都以为是因为捐款太少,而惹怒的皇帝,才会被抓成典型。 当即就有十多个勋贵开始在家清点银两,打算明日一早就运去户部。 随后,成国公朱纯臣是因为暗通鞑子被捕的消息传来,勋贵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那些清点出银子的勋贵,更是立刻又将其拉回了仓库。 英国公府。 张之极和张世泽两父子也在密议。 烛光缥缈,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阴沉,显然聊得并不开心。 良久之后,张世泽再次请求道:“孩儿仍是想调去锦州。” “为父说了那么多,真就白说了吗?咱们张家世享荣华,已是位极人臣,将来为父走了后,这英国公的爵位终究会传到你手上。”瞧着依旧油盐不进的儿子,张之极再次语重心长道:“你去锦州,无功无过还好,若是丧师辱国,为父怎救得了你?” “父亲,你就不能......” 张世泽欲要出言争辩,却被张之极挥手打断道:“就算你能立功,能立下泼天大功,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想封王吗?我大明有活着的异姓王吗?到时候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你可知你的下场会怎样?” “大丈夫功名只凭马上取,大不了孩儿将国公的爵位让给弟弟。徐家能一门双国公,我张家为何不能?”张世泽依旧不服气。 听见儿子连国公的爵位都不放在眼里,张之极已是怒极,大吼道:“滚!滚得远远的!真以为国公之爵那么容易获得?你真以为你有老祖宗的本事?这家迟早要败在你的手中!” “父亲消气,孩儿这就滚!” 张世泽怒气冲冲,大步走出房门。 ——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刘若愚照常赶来提醒皇帝上朝。 “皇爷,到上朝的时间了!” “朕......” 朱由校单手撑着床榻,感觉有点腰膝酸软,于是改口道:“今日就不举行常朝了。” “老奴遵旨!” 刘若愚当即就命小太监前去通传。 —— 今日难得放晴,直到日上三竿,朱由校才起床。 宫女听见响动,立刻拿着龙袍走进房间。 “算了!朕今日不穿龙袍了,让刘若愚来见朕。” 听见皇帝召见,刘若愚立刻放下手中公务,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此时,朱由校已经穿好了士子服,正倚着栏杆,欣赏雪后美景。 “皇爷今日的心情不错,是要出宫吗?”刘若愚快步上前,躬身问道。 朱由校点头道:“朕打算亲眼看看京城百姓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你让东厂锦衣卫准备一番,稍后就出宫。” 虽是临时起意,但有过一次经验的刘若愚还是迅速准备好了所有事情,并让黄衡若召集了上百好手,身穿寻常百姓衣服,暗中护卫。 响午时分,朱由校漫步走在了热闹的大街上,身侧三步之外,就有黄衡若全神戒备。 “新鲜的羊肉,每斤一百二十文。” “活鸡!活鸡!每只六百文。” ...... 听着沿街商贩的叫卖,朱由校不由得蹙眉问道:“这么贵?百姓能吃得起吗?” 刘若愚低声答道:“寻常百姓肯定不舍得经常吃肉食,价格也不是一直这么贵,最近一个月才涨价了。” 穿过人潮拥挤的人群,一行人又来到了米铺旁边,只见木牌上写着:今日米价,三两一石。 看清上面的字后,朱由校不由得意道:“今早我听人议论,都说城中米价飞涨,现在看来,却是跌了啊!” 话音才刚落下,就有一年轻士子站出来说道:“兄台此言差矣!” “嗯?” 朱由校蹙眉望过去,只见此人端得是仪表堂堂,居然都能和自己比肩了,“你是何人?为何要如此说?” “吾乃是南直隶常州府武进县管绍宁,表字幼承,举人功名,此次进京是为了明年春闱。”管绍宁拱手行礼道。 黄衡若见他身材单薄,也不像藏有武器的样子,于是就没有管他。 “原来是管兄啊!久仰久仰!”朱由校也跟着拱手道。 历史上,此人可不是无名之辈,乃是崇祯元年戊辰科探花。 他的表现也不错,鞑子攻陷南京,时任礼部尚书的他拒不剃发,被知府宗灏斩首。 “兄台高姓?何方人士?是否也是来参加明年春闱?”管绍宁心中疑窦丛生,暗自想着此人难道认识自己? 朱由校随口说道:“鄙人姓朱,乃是凤阳府举人,才刚到京城。” “朱兄?” 管绍宁作出恍然大悟状,再次拱手道:“原来是朱兄,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