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识好歹，皇爷犯不着置气。”　　 朱由校大步在前，刘若愚迈着小步迅速跟上。　　 春夏之交，皇宫中万紫千红，各种名贵花卉争奇斗艳，太监宫女们也还沉浸在辽东大胜的喜悦中。　　 微风吹拂着太液池湖面，水波粼粼，嫔妃在湖边踏青，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周月见到皇帝的身影，迈着轻快的脚步走来，用邀功似的语气说道：“陛下，小慈燳昨晚能单独行走了呢！”　　 “是吗？”朱由校见到儿子，心情也好了不少。　　 “真的，陛下您看！”周月连忙指使宫女将朱慈燳放在地上。　　 朱由校蹲下身子，张开双手召唤到：“朕的好儿子，快自己走过来。”　　 “呵呵......呵呵......”朱慈燳还不会说话，嘴里不停发出笑声。　　 他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也能认人了，步履蹒跚着跑了过来。　　 “乖儿子！”　　 朱由校一把将他抱起，用力亲了两口。　　 婴儿的皮肤多嫩啊，朱慈燳被胡须扎得顿时就哭了起来。　　 “这怎么就哭了？”　　 朱由校苦笑摇头，将儿子递回了周月手中。　　 “这是父皇呢，哭什么哭？”周月抱着朱慈燳哄了好一会，哭声才逐渐停止。　　 远处其他嫔妃见到这一幕，面上都露出了羡慕之色。　　 朱由校见此，转头对刘若愚吩咐道：“让其他皇子和皇女都过来吧！”　　 周月听见这话，面色一僵，低头瞧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似有哀怨般问道：“陛下，自从您去年回宫之后，就没有来过的臣妾的寝宫，今晚可否有暇？”　　 “今晚？”　　 朱由校摇了摇头，想到昨天已经答应了召蒙古公主侍寝，便摇头说道：“今晚朕还有要事，明天再说吧。”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周月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便刻意用言语相激道：“臣妾听说蒙古人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体力远超我汉家女子，陛下明天还行不行哦？”　　 “行不行？”朱由校身为男人，当然不会愿意被小瞧了，嗤笑道：“朕的厉害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今晚朕先同那固山公主大战一番，再来让你看行不行！”　　 周月虽然对自己吃剩饭不满，但也不敢明着忤逆皇帝，只好压抑住心中的怨气，强笑道：“那臣妾今晚就等着陛下圣架。”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正说话间，距离较近的嫔妃已经带着孩子走了过来。　　 朱由校挨个把儿子和女儿都抱了一遍，直到满头大汗，都还没有抱完。　　 到最后，只能由刘若愚抱在怀中，他只夸赞几句好话。　　 “朕有多少孩子了？”　　 “有皇子十九个，皇女十七个，还有二十三个才人怀有身孕。”　　 “这......”　　 朱由校瞧着人群后面挺着大肚子的一群女人，忍不住一阵头大，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皇子都给封地，那百姓简直是别想活了。　　 “都散了吧！”　　 朱由校摆了摆手，无视众嫔妃哀怨的目光，自顾自的往乾清宫走去。　　 内阁一直人手不足，需要增补阁员，原本计划的人选是温体仁和朱燮元。　　 可现在有人撂了挑子，就只有重新选人了。　　 朱由校想了好一会，才下令道：“大伴，你去告诉孙承宗一声，说朕属意杨景辰入阁。”　　 “老奴遵旨！”　　 刘若愚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提醒道：“皇爷，老奴之前收到小的们禀告，说今早孙阁老曾和朱部堂单独谈了小半个时辰。”　　 “原来是他在其中搞鬼啊！朕还在奇怪朱燮元之前一直都想入阁，怎么今天忽然改变了主意。”朱由校摇头叹道。　　 刘若愚谨慎问道：“皇爷，是否要派人再去劝说朱部堂一番？”　　 “不必了！”　　 朱由校还不想和孙承宗闹翻，只能吞下这口恶气。　　 非翰林不得入内阁，之所以会形成这条潜规则，主要是为了不让皇帝随意提拔亲信大臣进入中枢，侵蚀文官阶层的权力，这也是自宋以来就没有白衣卿相的原因。　　 文官阶层的群体意识啊！　　 难搞！　　 朱由校不停摇头，心中也在思量是否值得付出代价，去打破这条潜规则。　　 首先得罢黜翰林院出身的高官，其次要提拔科举二甲三甲出身的地方官员，这一套组合拳至少要用两三年时间，才能在不破坏大局的情况下达成目的。　　 可这样做值得吗？　　 新提拔上来的官员就能完全听话？　　 在翰林院中修史的那群官员就能甘心？　　 如此一来，又是一场激烈的党争啊！　　 朱由校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暂时不挑战这条潜规则了。　　 不过，就这么受制于文官，他也不甘心！　　 “他们不是搞什么潜规则吗？朕也来搞一条明规则。大伴，传朕旨意，以后没有地方任职经历的官员不得入阁。”朱由校冷声道。　　 他可不想一群只知道修史的官员，丝毫不知道民间情况，就在大明中枢发号施令。　　 ——　　 沈阳，城内的建奴就像是蚂蚁搬家似的，不停将家中财货搬运上马车。　　 士兵也像是疯了一般，在城中四处杀戮抢掠，枪炮声、厮杀声、嗷嚎声、哭喊声响个不停。　　 “站住，你要去做什么？”　　 黄台吉随手拦住一个手持长刀，刀刃还在滴血的士兵，大声喝问道。　　 “大汗，小人要去将城内的汉狗杀光。”士兵咬牙说道。　　 黄台吉质问道：“是谁下达的命令？”　　 “是我下达的命令！”莽古尔泰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数十亲兵。　　 黄台吉眼角闪过一丝杀气，再次问道：“这是谁的主意？把汉人都杀光了，谁来给我们种粮食？”　　 “还种粮食？种个屁的粮食！明军已经杀了过来，咱们十多个兄弟大多数都被俘了，这沈阳城还能守住吗？与其留着这些汉狗添乱，不如给明军留一座空城，大家都别想种粮食了。”莽古尔泰的语气非常不好，丝毫没有了以往的敬意。　　 黄台吉大骂道：“你这蠢货，懂个屁的军国大事，赶紧让士兵都停手。”　　 “我是不懂，虽然丢城失地了，但却没有损兵折将，可你呢？”莽古尔泰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