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一脸为难的皇帝,孙国祯神色一动,提醒道:“陛下,延绥总兵吴自勉下狱后,还没有人接任。” “哦?” 朱由校神色一动,目光中满含深意。 延绥乃是大明九边重镇之一,归属于右军都督府,其总兵官一般是加正二品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遇到战时,其品秩还会继续提升。 很明显,两人的关系匪浅啊! 孙国祯一脸正色道:“杨绍基作战勇猛,练兵有方,更是在接到诏令后毫不犹豫斩杀了孔有德等汉奸,臣以为他足以担当大任。” “原来是他动的手。” 朱由校想起了之前温体仁呈上的奏疏,里面并没有讲述详细过程,显然是刻意隐去了杨绍基的功劳,也许就是因为杨绍基是孙国祯的嫡系的原因吧。 “朕准你所奏,就调杨绍基去担任延绥总兵官。” 说罢,朱由校又转头看向周遇吉,用温和的语气笑道:“朕说了让你连升三级,就绝不会食言,也绝不会拿虚职来糊弄。” “陛下隆恩,末将必将万死以报。”周遇吉郑重叩首道。 因为自小就看过他的戏曲,朱由校自然极为看重,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你以后切不可恃宠而骄,遇事多听取山东总督温体仁、登莱巡抚孙国祯、山东总兵祖大寿的意见。” 在场的将领看见皇帝居然如此看重周遇吉,心中都生出了懊恼之意,只恨自己没有抢到这份功劳。 “陛下放心,末将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殷切期望,争取接下来再立新功,以报陛下厚恩。”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周遇吉神色激动,不停做出保证。 朱由校微微点头,目光转向祖大寿,说道:“你的功劳,朕都记在心中,等此战结束之后,再一起论赏。朕今晚就会出发赶往松山,此战是成是败,就看你在这边打得怎么样了。” “陛下放心,只等援军到来,末将就挥师收复复州卫和盖州卫。”祖大寿道。 朱由校转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金州中卫所,城头上还有不少残破的尸体挂在,连续作战了一天的士兵都有气无力,还没有打扫完战场,总感觉不怎么放心。 于是凑到祖大寿的耳前,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朕此次的最低目标是收复广宁卫,若是你在这边的局势实在艰难,朕允你自行决定后续事宜。” “这......” 祖大寿闻言神色剧震。 朱由校站直身体,面色如常摆手道:“诸位将军,朕希望下次再见,能在辽东腹地。” “末将必当竭尽所能,为陛下收复失地。” “陛下放心,末将就算是战死在辽东,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下次攻城,末将必定为先登之士。” ...... 在众将士的承诺声中,朱由校已经换了战舰,向着松山疾驰。 —— 宁远,紧急支援而来的神机营刚好被建奴堵在了城外。 没日没夜地赶路,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张世泽也不敢贸然率军进攻,只得无奈退回距宁远卫城三十里的小团山堡。 “这么回事么?” 张世泽拿着宁远总兵满桂送来的信件,面色一片铁青。 据满桂所言,蓟辽总督府和辽东巡抚衙门都已下了严令,严禁任何官兵擅自出城野战,若是有人胆敢违令,他们就要行先斩后奏之权。 并且之前宁远还派出了精锐支援锦州,就算他满桂想要违令来支援,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战胜城外的建奴。 这就意味着,神机营要么只能一直待在小团山堡,要么就选择靠自己击败当面之敌打通道路。 “诸位,你们以为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做?”张世泽将信纸随手扔到面前的桌案上,对着屋内十多个下属发问。 “将军,据卑职所知,当面之敌乃是建奴正黄旗的精锐,领兵之人乃是敌酋的弟弟多尔衮,此人初出茅庐,年岁不大,素无战绩,我军或可一战。” “建奴就只有三千骑兵,而我军也是三千人,就算不敌,也不至于大败而回,卑职以为可以一战。” “咱们火器精良,只要稳住阵型,建奴就不可能在战阵上占据优势,若是能消灭建奴前锋,整个锦宁必将士气大振。” ...... 随着麾下将领一条条的分析,张世泽的决心也越来越大。 正在他要下令之时,提督太监高起潜却出言唱起来反调:“张将军,咱家以为我们还是不能急于求战,山海关的精锐步卒还有三日就能赶到,而九边的支援的精锐骑兵也在赶来的路上,等待数万大军聚齐,我们以堂皇之势压上去,这点建奴如何能挡?” 张世泽面上闪过一丝不满,出言道:“战机稍纵即逝,等大军赶到,建奴必然逃走啊!” “逃走就逃走啊,咱们只要保住锦州就行了。”高起潜一脸无所谓。 张世泽反驳道:“可陛下发动十多万精兵,就是想要夺回广宁卫、盖州卫、复州卫、金州卫,将建奴赶回深山老林中,咱们要抓住机会,尽可能的削弱建奴的兵力啊!” “咱家还是认为胜机太过渺茫,不宜贸然出战。”高起潜不为所动。 张世泽闻言,气得脸都发青了,可提督太监不配合,他也没有办法,除非将高起潜给绑了。 “说穿了,你就是贪生怕死。” 忽然,屋内传出一道经过变声的讥讽。 高起潜面色大怒,转头看去,可众将都一脸无辜的模样,他搜寻了好一会,也没有找到是何人后,只得气呼呼大喊道:“贪生也好!怕死也好!咱家都是为了陛下辛辛苦苦打造的精锐,不至于因为某些野心家想要立功,而白白损失。” “你说谁是野心家?”张世泽年少气盛,自然不可能忍受住当面讥讽,一拍桌案就站了起来。 高起潜冷笑道:“怎么打仗是你的事,咱家有权决定是否开战。” “哼!” 张世泽的目光已充满杀气,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自然不可能真的杀人。 他坐回椅子,沉思片刻后忽然笑道:“高公公连日赶路,身体不适,左右侍卫还不送他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