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朱由校见此才终于确定，辽东前线大胜了，一边朝着文渊阁大步而行，一边朗声大笑道：“快把军报拿给朕看。”　　 “老奴手中也没有啊！”　　 刘若愚摇了摇头，随手抓起一个侍卫，问道：“你从何处听见辽东前线大胜的消息？”　　 朱由校也停下了脚步，等着解释。　　 “陛下......小人也是......听其他人说的。”侍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　　 “算了，朕亲自去文渊阁问问。”　　 话毕，朱由校就迈开脚步跑了起来。　　 “皇爷，您等等老奴......”　　 ——　　 文渊阁中，众官员都放下了手中杂事，汇聚在正堂。　　 孙承宗瞧了眼正中间的孔子像，摇头道：“不管如何，此战确实是我大明胜了，我等皆为大明中兴之臣，在史书上也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徐光启腰背依旧佝偻，轻声道：“孔家是孔家，孔子是孔子，二者确实不能混为一谈。只要圣人雕像还摆在文渊阁中，我大明依旧是以儒家治国。”　　 “横渠先生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等身为朝廷重臣，当牢记这四句话......”　　 朱由校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孙承宗的这段话，虽然明知这是在为孔家打抱不平，他也不得不装作没听到。　　 “诸位爱卿都在啊？前线到底怎么回事？京城百姓也说得太过玄乎了，朕一点都不敢相信。”　　 众官员听到皇帝爽朗的声音，纷纷躬身行礼，高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　　 朱由校摆了摆手，大步走向主位。　　 孙承宗连忙侧身退到了旁边，面无表情地站好。　　 朱由校侧头笑问道：“孙先生，前线是否真的大胜了？”　　 “陛下，前线的确大胜了，代善采取分散突围之策，想要逃回辽河套草原，却被沿途的寨堡阻拦，又不得不重新汇聚到一起，强攻英国公所领的京营。此战五万余建奴，只逃走了不到万人，包括代善以下共三百多名建奴将领，要么战死，要么被俘。”孙承宗沉声道。　　 朱由校听完之后，笑得嘴都合不拢，“哈哈哈......辽东之敌尽去，朕以后就能专心处理国内之事了。”　　 “陛下，白龙鱼服，见困豫且......”　　 瞧着吹胡子瞪眼的孙承宗，朱由校大感扫兴，摆手说道：“朕不过是去体察民情，身边一直有数百锦衣卫保护，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陛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朱由校见孙承宗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满脸不悦道：“行了，朕以后不会轻易出宫了。你传旨给王之臣，让他把有功将士的名单列出来，户部按例赏赐。再把俘虏的建奴都押送回京，朕要择日在太庙献俘。”　　 “臣领旨！”孙承宗见皇帝已经十分不耐烦了，也不敢继续抓着出宫之事不放，转而问道：“陛下，辽东大军是否可以撤兵了？”　　 “撤兵？撤什么兵？”　　 朱由校蹙眉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不趁着建奴主力尽丧，一举将失地收复，难道还要给黄台吉休整的时间吗？传令给王之臣，让他再接再厉，将整个辽东收复，将皇太极的人头送到京城来。”　　 孙承宗闻言，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十分沉重。　　 他早就料到皇帝不可能在辽东罢手，所以自收到前线大胜的消息后才没有如其他人那样高兴。　　 朱由校瞧他脸上的神色，就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便抢先说道：“孙先生，你就不要跟朕叫苦了。前线的士兵难道不苦吗？他们要在数九寒天同建奴生死搏杀。整个冬天，辽东战斗减员近五千人，因冻伤或者其他意外减员了一万余人。”　　 “唉......”　　 孙承宗长叹一声，只好将话憋了回去。　　 他不仅领兵打过仗，也深入辽东去探查过情报，自然清楚辽东的冬天有多难熬。　　 朱由校顿了顿，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了，便缓声说道：“孙先生，黄台吉手中仅有万余兵马，只要王之臣稳扎稳打，他就翻不起浪花，最迟到秋天，就能光复沈阳，到那时就能缓缓了。”　　 没有沈阳、辽阳这样的人口重镇来补充兵员，黄台吉就只能去林海雪原中打游击，这样也就号令不了其他部族。　　 只要到时候采取分化瓦解之策，就能逐步将女真灭族。　　 “虱子多了不压身，大不了再多欠点钱！”孙承宗的语气十分洒脱，但面上的表情却没有那么轻松。　　 朱由校安慰道：“今年的税赋又能上一个台阶，辽东战事所欠下的债，应该能在五年之内还清。”　　 听到五年这个时间，孙承宗的表情才变得轻松起来。　　 他可不想在自己离任之时，给继任者留下一个烂摊子。　　 “陛下，这是在京三品以上官员，资历能够入阁之人的名单。”孙承宗疾步走向桌案，拿起最上面写满名字的纸张，双手呈上。　　 朱由校拿起名单看了一眼，就发现朱燮元的名字没有在上面，问道：“为何没有将朱燮元的名字填上去？”　　 “朱部堂不是翰林院出身，不够资格......”　　 “不够什么？我大明历朝历代，哪位先皇曾说过非翰林不得入阁？”朱由校冷声问道。　　 “自然是没有！”孙承宗见皇帝态度坚决，也不再强求，低声说道：“那臣就将朱部堂的名字填上去吧！”　　 在人群中的朱燮元听见首辅和皇帝正谈论自己入阁的事，当即站出来躬身说道：“陛下皇恩浩荡，臣心领了......”　　 朱由校眉头一皱，摆手打断道：“你心领可不行，必须得拿出实际行动来，朕还指望你入阁之后为国分忧呢！”　　 “陛下，翰林入阁并非祖训，但却逐步被天下人所接受，其必然有存在的道理。”朱燮元再次拒绝道。　　 “什么道理？”朱由校问道。　　 朱燮元拱手道：“臣不知也，但臣的能力也不足以入阁辅政。”　　 他娘的！　　 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朕都帮你架起梯子了，你这厮居然打起了退堂鼓。　　 朱由校瞧见众官员都好似在看笑话一般，恼怒道：“朕离了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的肥肥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