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才刚离开大殿,朱由校就低声吩咐道:“立刻派人去湖广,将楚王府给朕抄了。” “啊?” 刘若愚闻言一愣,没想到之前还笑呵呵的皇帝,立刻就翻了脸。 “没听明白吗?将楚王府给抄了,其家产全部充公,其家小都押解到京城,将楚王抓进东厂诏狱中。” 朱由校回头看了眼皇极殿,目露冷笑。 也不知道楚王朱华奎是哪来的勇气,居然敢暗中串联诸王,和自己来唱反调。 若是像肃王这样的塞王,还需要细细斟酌一番。 可家中湖广的楚王,就算是抄了,对局势也没有任何影响。 —— 殿内,楚王朱华奎还不知道自己快要大祸临头了。 正被众人紧紧包围的他,脸上全是志得意满之色。 早在入宫之前,他们就已经密谋了,知道皇帝因为朝政艰难,对藩王的财产生出了觊觎之心,所以在见到简陋的菜肴后,才会激烈反对。 “楚王叔,今日可全靠你,否则咱们定要出大血了。” “是啊!还好陛下走了,否则定要让咱们出钱出力,安排人去出海。” “咱们只管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就行了,陛下若是执意对咱们的财产下手,我等定要闹到太祖皇帝陵前。” “是啊,成祖一系得了天下,咱们就只有王府这一亩三分地了,可陛下却仍旧嫌不够。” “大宗想欺压小宗,天下人都不会同意此事。” ...... 听着众人的言语,楚王朱华奎捋着苍白的胡须,笑道:“虽说咱们分了家,各过各的日子,但陛下有难,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之前诸位答应捐献的粮食,可不要食言!” “当然不会食言,八百石粮食我肃王府还是拿得出来。” “不就是一千石粮食吗?我蜀王府也不会缺。” 在场藩王,哪个不是富可敌国? 这点粮食,在他们看来,就权当是打发叫花子了。 周王看着这一幕,面容一阵铁青。 他虽然说是宗人令,可在这些亲王看来,还不够资格管事,也就只能吓一吓辅国将军这些偏远宗室。 哗啦啦...... 众亲王正弹冠相庆,一阵铁甲的碰撞声忽然传来。 紧接着,数十侍卫就涌入了殿中。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吓得打起了冷颤。 “楚王,你的事犯了,还请到东厂诏狱中走一趟。”卢九德排开侍卫,越众而出。 “本王犯了......何事?” 楚王朱华奎那满是老年斑的脸,此刻布满了惊恐,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卢九德哪知道他具体犯了什么罪? 但既然皇帝交代了要捉拿楚王下狱,他只管听令就行了。 “楚王殿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到东厂诏狱中再好好想想吧!” 话毕,卢九德一挥手,侍卫就涌上前来,按住朱华奎的肩膀就往外拖去。 “本王冤枉啊!” 冤枉? 那倒不至于! 在场诸人谁敢说自己干净? 在王府中,谁不是掌握着生杀大权? 就算是没有草菅人命,也有其他小罪,绝对经不起严查。 想到这点,在场的亲王才发现自己听信朱华奎的蛊惑,是多么地愚蠢。 “诸位殿下,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卢九德对着众人笑了笑。 周王也紧跟着说道:“本王早就听闻楚王在封地为非作歹,想来是被文官捅到了陛下面前。” 听闻皇帝只抓楚王一个,在场之人全都松了一口气,灰溜溜地走出了大殿。 —— 乾清宫。 此刻,朱由校也冷静了下来,知道现在不是对整个藩王阶层下手的时机。 “让藩王们都回封地去吧!至于楚王,随便安插一个合适的罪名,罚没其违法所得,就转封到......台湾岛去吧!” 在先秦时期,此地被称为瀛洲。 明初称其为东藩,在万历年间,才因地形如弯弓,浮海如平台,而被称为台湾。 现在的台湾,可不是后世的宝岛,而是名副其实蛮荒之所。 岛上遍布土人,更有要人命的瘴气,常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摇头。 在明人看来,这是连琼州府都比不上的破地方。 “老奴领旨!” 刘若愚点了点头,又跟着说道:“皇爷,礼部侍郎袁崇焕在宫外求见。” 他怎么回来了? 久久没有听到此人的名字,朱由校都忘了朝鲜之事。 “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袁崇焕就在太监的带领下,疾步走入殿中。 “怎么回事?你不在朝鲜待着,替朕监视李倧的一举一动,怎么忽然跑回了京城?”不待袁崇焕行礼,朱由校就直言问道。 袁崇焕躬身道:“陛下,朝鲜即将大乱,臣特地回来请旨。” “大乱?” 朱由校目露疑惑。 “自年初臣回朝鲜后,联络商人出资,共高价购粮一百二十余万石。”袁崇焕道。 “嘶!” 听到这个数字,朱由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朝鲜适合耕作的面积有限,去年卖了十万石粮食给大明,李倧又暗中送了十万石粮食给黄台吉。 本来朝鲜就缺粮,现在又少了一百二十余万石,百姓基本上就别想活下去了,处境恐怕比大明陕西的百姓也好不了多少。 “一百二十万石粮食,你究竟花了多少银子?”朱由校惊讶道。 “九百余万两。”袁崇焕笑道。 听到这个数字,朱由校愣住了。 这他娘的都快赶上自己内库的银子了,也相当于大明一年的正税,而朝鲜现在的粮价多半突破了十两银子一石了。 袁崇焕解释道:“陛下,这些都是两广的大海商所出,臣给他们许了朝鲜贸易专营权。” 这厮又自作主张! 自市舶司改制,朝廷推行海运,有眼光的商人都能看出海贸之利。 可就算许下了朝鲜贸易专营权,两广海商也不至于如此下血本啊? 偷瞄了皇帝一眼,见面上没有愠色,袁崇焕继续说道:“陛下,臣还以广州市舶司的税收作为抵押,若是朝廷不能在五年内让朝鲜自由贸易,则......” “你好大的胆子!”朱由校咬牙道。 不用想也知道其中是怎么回事,袁崇焕定然假传圣旨了,否则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不可能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