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才刚回到乾清宫,卢九德就匆忙跑了回来。 朱由校来不及休息,立刻问道:“骆养性招了吗?” “招了,都招了!” 卢九德一脸笑意,双手呈上骆养性的供词。 朱由校大略瞄了一眼,只见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叹道:“这厮倒是贪生怕死,这么快都将所有参与之人都写了出来。” 历史上,骆养性能力极强。 先后搬倒了周延儒、吴甡两任首辅,又查出了钱谦益科场舞弊案、吴昌时贪污受贿案。 不过他也真的是贪生怕死,鞑子打来之后,居然一点脸都不要,率众投降。 “他为何要昧下魏忠贤的脏款?”朱由校将供词交还到卢九德手中,随口问道。 “回禀万岁爷,据他交代,是东林党指使。” “东林党?是韩爌吗?” “是周延儒。” 听到这个名字,朱由校愣住了。 这厮不是被关进了刑部大牢吗? 怎么还能指挥锦衣卫办事呢? 卢九德解释道:“万岁爷,那些文官不可信,据骆养性交代,周延儒虽名为关押,实则和居家无异。不仅每日都有好酒好菜,就连牢房都布置得极为奢华。” “朕知道了,你先按照名单抓人吧!” 朱由校摇了摇头,对卢九德的攻讦不置可否。 “奴婢这就去办!” 卢九德躬身离去。 朱由校正准备先休息一下,却看到远处又有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走来,正和刚回来的刘若愚窃窃私语。 “什么事?” 听到皇帝发问,刘若愚立刻躬身回答道:“万岁爷,信王自缢了。” 漆黑的夜色中,乾清宫更显庄严肃穆。 朱由校身穿龙袍,端坐于龙椅,脸上全是莫名之色。 “万岁爷,信王薨了。” 刘若愚神情凝重,以为皇帝没有听清,再次低声提醒。 朱由校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恢复神采,长叹道:“对外就说暴病身亡,让宗正府安排丧事,最好是简单一点,不要铺张浪费。” 从名义上来说,两人终究是兄弟。 信王既然选择了自杀,自己也给他留一点面子,就不向天下人公布罪名了。 —— 午门。 内阁首辅黄立极最先赶到,紧接着大学士孙承宗也快步走来。 两人都眼眶发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睡。 “孙阁老,早啊!”黄立极主动上前迎了几步。 孙承宗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立刻停住脚步说道:“不如首辅大人早。” 黄立极见此,也不以为意,仍旧笑道:“还好祖宗庇佑,陛下才能平安无事。” “首辅大人说的极是!” 面对黄立极抛来的橄榄枝,孙承宗却并不买账,说完之后,目光就转向了午门,等待城门开启。 黄立极眼角闪过一丝狠厉,转瞬间又恢复笑容,同样转身看向午门。 不多时,六部尚书也逐渐赶来。 兴许是为了避嫌,众人到来后,都各自散开,沉默不言。 天气逐渐转凉,日头也越来越短。 周围还一片漆黑,午后就已缓缓打开。 “随本官入宫面圣吧!” 黄立极转头通知了一声,就大步走向午门。 待孙承宗进去之后,六部官员才开始挪动脚步。 朝仙殿乃是乾清宫的核心大殿,气势恢弘,高耸入云。 朱由校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快步走来此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已在此等候的大明重臣瞬间跪倒在地。 “平身!” 朱由校微微摆手,走上御台,端坐于龙椅之上。 “谢陛下!” 众人起身后,身为首辅的黄立极当先出言,拱手问道:“陛下,昨晚的刺客是何人指使?” 殿内众人听见这话,全都目光一凝。 朱由校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了眼身旁的刘若愚。 刘若愚立刻会意,起身将昨晚所查清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皇后之事。 殿内官员听到这个消息,全都神色骇然,低声议论起来。 “没想到信王居然如此狼子野心。” “他居然是东林党的人,难怪之前发生这么多怪事。” “此罪当诛,绝不能放过主谋。” ...... 顷刻之间,殿内官员就全部跪倒在地。 朱由校正欲说话,殿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音。 顷刻间,就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皇爷,不好了,永寿宫着火了。” “什么?着火了?” 朱由校装出惊讶的模样,大步走出殿外,只见远处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滚滚黑烟不断飘散进夜空中。 纵然是已经隔了一两里的距离,都还能听见被烈火焚烧之人的惨叫声。 群臣也跟着走了出来,指着远处的火光纷纷喊道:“陛下,快命人救火啊!” “这么大的火,一旦蔓延开来,定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陛下,我大明已没有财力再大规模兴建宫殿了。” 群臣都是一脸急切,好似真的想要立马将大火扑灭,就连黄立极和孙承宗也是如此。 演! 继续演下去! 朱由校目光扫视众人,随口吩咐刘若愚安排太监救火。 他真不信这些人精,猜不到为何着火。 大火只燃烧了一刻钟,就渐渐变小。 不多时,就只剩下了一缕黑烟。 “想来火势已经扑灭,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 朱由校一挥手,又转身回到了殿中。 众臣心事重重,也紧跟着走了回去。 待众人站到各自位置后,朱由校又问道:“东林党周延儒、韩爌、还有其背后的富商,你们认为该如何处置?” 黄立极立刻答道:“臣以为应将所有牵涉其中的东林党官员抄家,诛九族。依托于东林的富商也应同样如此。所有曾就读于东林书院,或拜东林党高官之学子,都应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不可!” 朱由校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孙承宗就站出来阻止道。 “有何不可?”黄立极目光微冷,面容却仍带着笑意。 孙承宗冷声道:“首辅大人可知多少人会牵涉其中?若是照此处理,南方数省恐怕将不得安生。” “多少人?” 黄立极冷冷一笑,这才露出獠牙,狠声道:“自神宗皇帝以来,东林党人窃居高位,培植了无数党羽,让我大明朝廷到处都是蛀虫。此刻正到了刮骨疗毒之时,怎可心慈手软?就算有十万人,百万人牵涉其中又如何?难道陛下的安危还比不过这些贼子的性命吗?又或者,你也是东林党?” 此言一出,在场官员全都神色俱震,目露疑惑的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