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道御史弹劾首辅黄立极任人唯亲,并有贪腐的情况。 朱由校拿起朱笔,批示道:“拿出证据!” 第四本,同样又是弹劾奏折。 云南道御史弹劾孙承宗,说他在辽东几年徒费钱粮,毫无建树,不该起复,理应罢黜。 朱由校都懒得批示,反手就将其扔了。 后面又翻了几本,全是官员互相弹劾的奏折。 朱由校长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开龙椅,走到窗边透气。 这时,天气也愈加阴沉了,瓢泼大雨即将而下。 轰! 一阵雷声响起。 不多时,狂风接连吹来。 刘若愚见此,急忙指挥小太监关好其他门窗。 淅淅沥沥的雨声,开始打在迎仙殿的金瓦上。 不断响起的啪啪声,让朱由校更加心烦,也没有批阅奏折的心思,转头询问道:“昨晚的乱党可问出什么吗?” “锦衣卫那边禀报了,昨晚抓的都是一些小喽啰,没有问出个什么。” 朱由校又问道:“周延儒和韩爌可否招供,他们是否是白莲教的幕后主使。” “周延儒什么都没说,韩爌则只承认了是信王的谋士。” 看来锦衣卫也问不出个什么东西。 两人虽然心思各异,但应该不至于和白莲教妖人扯上关系,幕后主使多半是东林党身后的富商。 这些人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天了。 朱由校想了想,下令道:“让各地官员严查白莲妖教,凡是信奉妖教的百姓,皆视同谋反。” —— 大明门以东,分别是宗人府、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钦天监、太医院等衙署。 大明门以西,从南到北安置着前、右、左、中军都督府,更西依次排放锦衣卫、通政使司、太常寺和后军都督府。 锦衣卫官衙所处的位置,大约在后世大会堂最南处,及周边区域。 天空中不时响起炸雷。 朱由校身穿便服,手持油纸伞,踩着雨水,缓步向着锦衣卫衙门走去。 在思索一番后,他还是打算亲眼见见周延儒和韩爌两人。 “皇爷,小心着凉!” 刘若愚手拿披风,紧紧跟在后面,同时转头示意小太监们迅速跟上。 不多时,一行人就迎着风雨走进了锦衣卫衙门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在办事的官吏见到皇帝驾临,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锦衣卫指挥使侯虎涛听到外面的动静,小跑着冲出值房,不顾正在下的大雨,来到庭院中跪倒在地,“臣侯虎涛叩见陛下。” 朱由校面容深沉,挥手示意其起身,问道:“韩爌和周延儒关在何处?” 侯虎涛顺势而起,谨慎道:“回陛下的话,臣一大早就将两人关押进了天字号牢房。” “带朕去看看!” 朱由校话音刚落,侯虎涛就迅速走向旁边的一处小门,在赶走了看守后,亲手打开了房门,躬身示意道:“陛下,往这边走。” 穿过小门,又往西走了数十米,一扇巨大的铁栅栏就横在眼前。 还没靠近,就有一股腥臭气味随风飘来。 进入这道门后,是一个向下的通道。 通道内,每隔三步就有一处火把。 朱由校捂住口鼻,又行了数十步,就听见了一阵嘈杂之声。 随着距离不断接近,声音也愈加清晰,有痛苦的哀嚎,也有愤怒的喝骂,更有人在大呼冤枉。 穿过幽暗的走廊,终于见到了第一个牢房。 只见三丈大小的空间内,几乎挤满了人,大约一数,至少有三四十人。 侯虎涛指着牢房介绍道:“陛下,这一片区域是黄字号牢房,主要关押东林党人的亲近家属,以及被抓到的富商。” 牢房内的人兴许是才被关进来不久,听见有动静,全都站起了身,对着朱由校等人行起了注目礼,同时还有人呼喊道,自己是被冤枉的;更有甚者,还不停搬出后台,想要以此活命。 他们不知道的是,最大的后台韩爌、周延儒都已经被关进了牢房最深处。 侯虎涛见这些人吵吵闹闹,面色为之一冷。 旁边的牢头见此,立刻举起手中长鞭。 这下没有人敢闹腾了,全都重新蹲坐在地,只敢用余光偷瞄来人身份。 待看清是皇帝后,当即又有人开始求饶,同时还说自己愿意献出全部身家。 侯虎涛冷哼道:“别吵了,否则本官定要让你们见识一下锦衣卫的厉害。” 闻听此言,犯人们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显然已经有人经历过酷刑折磨了,否则他们不会如此听话。 一连十多个都是这样的牢房,朱由校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陛下,这一片区域是玄字号牢房,现在主要关押着七品以下官员。” 随着侯虎涛手指方向看去,又是一扇巨大的铁栅栏横在道路中央。 铁栅栏后,同样是一片牢房,布局也差不多。 唯一好点的是,每间牢房只关押着十多个人。 这些官员几乎都在杂草上睡觉,在听到响动后,大多数人连头都没有抬,兴许是已经认命了。 穿过玄字号牢房区域,众人又走到了地字号区域。 这些人的待遇就更好了,不仅每间牢房都只关押着五六人,就连地面上也有了铺盖卷摆放着。 “陛下,臣冤枉啊!” 来到此地,终于有人认出了皇帝。 朱由校目光循声而去,见到一个年约四十的壮年男子,正不停的喊冤。 只是这人的头发披散着,衣衫也是破破烂烂,根本就看出原本面目。 侯虎涛解释道:“这人是前户部四川主事,因和韩爌过往甚密,在今早被抓进了诏狱中。” 朱由校点点头,看着正不停喊冤的那人,轻声道:“你要查清楚,不可随意冤枉好人。” “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冤枉无辜之人。”侯虎涛道。 这时,周边牢房内的其他人也听见了响动,知道皇帝来了,异口同声开始了喊冤。 朱由校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走去。 又行了一百多步,终于来到了诏狱最深处。 此地已经非常潮湿,空气中有深深的霉味,感觉多吸两口就要生病似的。 随着牢头缓缓打开铁栅栏,关押朝廷大员,锦衣卫诏狱中最神秘的天字号牢房映入眼帘。 里面的布置和外面没有任何区别,同样左右分别排布着牢房。 两边一起共有六间,但却只有两间关押着人。 听见嘎吱声响起,周延儒和韩爌同时抬起了头。 待看清是皇帝驾临后,周延儒迅速起身,神情紧张。 他微微张口,好似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直没有把话说出口。 而韩爌则依旧躺在床铺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朱由校命人打开牢房,长声道:“朕还以为你们要喊冤呢!” 周延儒的神色有些尴尬,思虑良久后,才躬身强笑道:“罪臣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