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堡,自从建奴被击退后,朱由校终于能脚踩在大明的土地上办公了。 这个被建奴肆掠过的城池,如今往来行人川流不息,供应前线的粮食都通过海运在此上岸,再由从各地征召而来的民夫转运至广宁前线。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近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食都是天文数字。 报...... “蓟辽总督王之臣和辽东经略兼巡抚联名上奏,请再拨一万斤火药。” 报...... “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东江镇总兵上奏,请再拨一千斤火药,以及五千石粮食。” 报...... “朝鲜总督袁崇焕上奏,朝鲜内乱已彻底肃清,随时都能跨过鸭绿江兵临辽东,但需朝廷供应五万石粮食,以及战甲五千,火器五千,大明制式长刀五千。” ...... 看着小太监不时迈着小步走进走出,朱由校能怎么办? 他又不是身形,能够变出粮食。 “将这些奏折都转给内阁,让孙承宗速速照办!”朱由校下令道。 一旁的翰林学士闻言,立刻拿出一封空白圣旨,将这段话润色一番写在上面。 孙国祯瞄见皇帝有点心烦,拱手道:“如今朝鲜乱局已定,朝鲜国王李倧再次臣服我大明,实乃天大的喜事,陛下为何还闷闷不乐?” 李倧怕是已经成了傀儡,称臣有什么用? 经过袁崇焕一番折腾,朝鲜不服王化的势力多得去了,怎么可能有精力出兵辽东,攻打建奴后方? 呵呵! 袁大嘴巴! 朱由校根本就不敢相信此人的话。 卢九德瞬间就揣摸到了皇帝的想法,笑道:“朝鲜兵不堪用,不足以担当重任。要想平灭建奴之乱,最终还是得靠我大明勇士。” 孙国祯当然也知道朝鲜兵不堪用,但还是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朝鲜出兵也能牵扯一部分建奴的精力。” “你说得对,传旨给袁崇焕,让他先领兵渡过鸭绿江......” 朱由校话音还未落下,就看到又有一个小太监迅速跑进大堂。 “皇爷,朝鲜锦衣卫急报。” 朱由校闻言,心中猛然响起一记重鼓,猜到定然是袁崇焕又在搞事,冷声道:“朝鲜发生了什么事?” “礼部侍郎兼朝鲜总督袁崇焕在五日之前,借国王李倧之名,以勾连建奴之罪,处斩朝鲜领议政大臣以下共四百八十八名官员,株连一万余人。” “这......” 朱由校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孙国祯和卢九德听见这个消息,都吓得瞪大双眼,暗叹袁崇焕胆子真大。 “胆大妄为,胆大包天!” 朱由校一拍桌案,恨不得将袁崇焕拍成肉酱。 朝鲜阶级固化极为严重,官员几乎全是出身大族,杀了这么多人,朝鲜士绅阶层和大明的仇数十年都化不开了。 “他娘的,袁崇焕哪来的底气说可以出兵辽东策应?”朱由校难得骂起了脏话。 孟子有言: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 朱由校之前还准备收拾了李倧之后,在朝鲜广施仁政,取得士绅阶级的支持,润物无声般将朝鲜国土纳入大明管辖。 现在袁崇焕在朝鲜杀得尸山血海,一旦没有足够的实力,那些心有怨气的士绅必然重新造反。 现在别说是出兵辽东策应大明了,他袁崇焕不被赶出朝鲜就谢天谢地了。 “传朕旨意,让袁崇焕滚去倭国,去担任倭国总督。他不是想杀人吗?他就算在倭国杀得天翻地覆,朕也不会多说一句,反而还会下旨嘉奖!”朱由校怒气冲冲下令道。 孙国祯瞧着盛怒的皇帝,吓得缩了缩脖子,但想到倭国对大明的敌视态度,还是出言道:“陛下,倭国不同于朝鲜,袁大人去了之后,恐怕连海船都下不了。” 朱由校怒道:“朕难道不知倭国是在闭关锁国吗?他袁崇焕喜欢搞事,那就去倭国搞个够,朕除了一封圣旨之外,其他的都不会给,看他能搞出多大的事。” “这......” 孙国祯被喷了一脸口水,也只好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闭上了嘴巴。 朱由校又下令道:“朝鲜的事就交给你,反正登莱巡抚也兼理朝鲜之事。朕加封你为礼部侍郎,任朝鲜总督。” “陛下,臣......”孙国祯可不想给袁崇焕收拾烂摊子。 朱由校在盛怒之下,也懒得管他的想法了,挥手打断道:“你去了朝鲜之后,不管采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迅速稳定住局势,不要让朝鲜重新和建奴修好。还有,领议政大臣金鎏可信。” 听着皇帝不容拒绝的语气,孙国祯只有勉为其难地应道:“臣遵旨!” 报...... 朱由校还欲再交代一番,却又听见了有小太监在外高喊。 “什么事?” “皇爷,登莱水师带来了一个自称辽东逃民之人,他说是辽东锦衣卫让他来的。” “让他进来!” 朱由校深吸一口气,迅速平复心情,强行让自己的面容变得和蔼可亲。 “草民李福文叩见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福文跟着小太监的脚步,低着头迅速走进房内,也不敢探查周围有多少人,就跪倒在了地上,行起了刚学的三跪九叩之礼。 朱由校柔声问道:“是哪个锦衣卫让你来的?欲要传递什么消息?” 李福文谨慎答道:“回禀陛下,是锦衣卫高文采高千户让草民来的,据他所说山东总兵祖大寿欲投降建奴。” “嗯?” 朱由校神色一动,用略带喜意的语气说道:“高文采是怎么知道的?” 李福文顿感不对劲,按照常理来说,领兵大将要投降,皇帝肯定是怒气冲冲,绝不可能心生欢喜啊! 他忍不住抬起了头,只见正前方是一个英俊青年,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大胆!”卢九德厉喝道。 李福文吓得打起了哆嗦,差点都憋不住尿。 朱由校摆了摆手,笑道:“你不必紧张,据实说来便是。” “草民......遵旨!” 李福文颤颤巍巍说起当晚的经过,后来又忍不住偏题,说到他和高文采是如何认识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