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御弟大王悔断肠(一)
这,不可能! 盯着那根,细的近几乎无法看清的树枝,耶律得重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的眼睛。 但是,待再三确认后,他又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被打脸了! 而始作俑者,竟然是一个看似无良的浪荡公子哥! 看着那小白脸鬓边,那朵红彤彤的大茶花,耶律得重感觉到一种严重的违和感。 刚才小白脸的那一箭,难度有多大,别人不清楚,他身为辽国第一神射手,自然是太清楚不过其中的份量了。 这小白脸,是高手! 还是一个不输于他的,绝顶高手! 耶律得重扪心自问,若是异地而处,让他来射那一箭,或许,大概,可能,应该也可以吧…… 就在他患得患失,捉摸不定之际,高俅开始了他的表演。 都让让,戏霸高太尉,又要抢戏了! “荣儿啊,为父跟你说了多少次,心要静,手要稳,你看你,离正中还偏了三寸,一点也不美观嘛!” 高俅指着百步外的树枝,一副挑三拣西的嘴脸。 “荣儿知错了,父亲莫怪。” 来的路上,早就得了高俅耳提面命的花荣闻言,立马将洋洋得意的表情一敛,连忙向自家义父一欠身,虚心受教。 “嗯,孺子可教也!不枉我把手的教你开弓。” 高俅点点头,接着又说道:“回去后,加练一百箭,不然月底大比,你恐怕连禁军前十都进不去,你被那群废材耻笑也就罢了,但那样,岂不是把为父脸面都丢光了!” “是,孩儿定会勤学苦练。” “好,荣儿,来,喝杯酒,润润嗓。” “谢父亲!” 看着唱起了双簧的父子俩,徽宗的肚子里笑开了花。 一方面,是狠狠的打了那辽人蛮子的脸。 另一方面,他可是清清楚楚,高二郎这人吧,蹴鞠、枪棒、拳脚样样精通,可论起射箭么,别说百步了,就算是十步,他都能给射偏喽! 还有,什么子虚乌有的禁军百强,徽宗敢打赌,但凡再能找出半个花荣这样的,他就把头割下来,让那辽人蛮子当球踢! 哈哈哈,这可太好玩了! 下次,朕,也要这么玩! 看着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耶律得重,徽宗突然很羡慕正在装逼的高二郎,虽然他并不知道装逼这个词,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很向往这种感觉。 徽宗知道高俅的底细,但耶律得重不知道啊。 他被那父子俩的一唱一和,给吓坏了。 方才那两人的对话,信息量可是很大的,有太多值得揣摩的信息了。 首先,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小白脸的射术,居然是那老白脸教的。 也就是说,那老白脸的射术,铁定还要更高! 小白脸的箭术,己经让他的心里,没有必胜的把握了,而一个能教出小白脸的老白脸,更是让他生不出与之争锋的念头。 其次,听老白脸说,月底禁军大比,以这小白脸如此的箭术,竟还不能稳居前十,这可就更为吓人了! 耶律得重一想到,大宋至少还有十个拥有小白脸水准,不,甚至更高水准的箭手,就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大宋,太可怕了! 再一联想到自己的箭术,很可能还没有小白脸高呢,居然敢耀武扬威的恐吓大宋天子,又是一阵阵的后怕。 真把这个笑嘻嘻,只顾喝酒作乐的大宋天子给惹毛了,自己这个大辽第一神射手名头不保也就算了。 若他一怒之下,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派出大宋第一神射手,也去大辽王都走上一遭,那丢尽脸面的大辽上上下下,还不得把他这个凭生事端的御弟大王,给生吞活剥了啊! 你说你,老老实实朝个贺,过个年,顺带开开心心收个岁供,也就算了。 多少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可你偏偏要作妖。 好端端的,没事去惹这群煞星做甚? 最后,越想越是想撞墙的耶律得重,突然有了一个更为可怕的猜想。 大宋第一神射手,不会…… 就是眼前这个嚣张到没边的,老白脸吧?!!!!! 你想啊,能手把手的教出小白脸,还把小白脸训的服服帖帖的,那得是多高超的箭术才能做到? 还有,他将禁军那些箭术高手,轻蔑的称之为废柴,不正是说明压根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么? 所以,那老白脸,定是大宋第一神射手! 嘶!!! 耶律得重一念至此,脑补完成,下意识的倒抽一大口凉气,首觉得嗓子眼首冒烟,想端起酒杯,喝口酒压压惊,却不想他桌上的酒,早被他之前故作豪迈状给喝干了。 而大宋这边,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给自己添酒,以至于他端着一只空杯,眼巴巴的望着正在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的大宋君臣两人。 在冬日的寒风中,端着一只空杯,被有意无意晾在一旁的耶律得重,感到了一阵阵刺骨的凉意。 不止是身上凉,还有心里,也拔凉拔凉的。 只要一想起,曾经冲着大宋第一神射手大呼小叫,曾经对着大宋天子极尽恐吓之能,他就想重重的抽自己几个耳光。 有一个宋人的成语怎么说来着? 蜀犬吠日! 对,就是蜀犬吠日,老白脸是日,而自己,就是那犬! 这个时候再看高俅,耶律得重的心里,有了一种明悟。 这种绝世高人,怎么可能会是大宋天子的面首,定是大宋天子爱惜他本事,才会对他格外的优待! 接着,他又看向了徽宗。 如此看来,或许大宋天子,纵然有着种种不堪,但有一点值得称赞,那就是爱才如渴! 之还想凭着一己之力,震慑大宋天子,意图实施敲山震虎大计的耶律得重,早就熄灭了这等不切实际的妄想,转而琢磨起如何修复辽宋两国的关系来。 而他的这些心理活动,一不小心,多多少少显露在未加掩饰的细微表情之中。 旁边那对看似饮酒作乐,实则始终留意着辽人蛮子动向的君臣,则是不停的,用默契的目光,交换着信息。 徽宗:那鸟人怎的了? 高俅:没事,咱喝咱的。 徽宗:真没事? 高俅(瞄了眼无所事事的花荣):有他在,且宽心。 徽宗:那行,喝酒! 徽宗:对了,昨日明明说好的时辰,今日怎的晚了? 高俅(汗):……一会说,一会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