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胡明志来了侯府。　　 这厮到京城后，一直都住在驿馆。　　 没敢住到破虏侯府，该注意还是要注意的。　　 毕竟是皇帝的臣子，住到破虏侯府算什么？　　 那些御史言官不得群起而劾。　　 这次过来，是来辞行的。　　 胡明志已领到告身，要回成山卫交接。　　 周启还有事忙，暂时走不开，他要先回去。　　 “回去整顿好营伍，奴贼年年来劫掠，陕西的反贼屡剿不绝，现在这个世道，怕是没几年安生日子好过了，必须要做好随时起兵勤王的准备。”　　 “开荒也不能耽搁，钱粮暂时不缺了，要组织军民大力开荒，兴修水利，把能利用的土地都利用起来，能种粮的种粮食，不能种粮食的就种土豆和红薯，多养猪和鸡甲，蘑菇种植也要推广，总之不但要让军民吃饱饭，最好还要顿顿都能吃到肉……”　　 周启不厌其烦，啰嗦了半天。　　 胡明志也没不耐烦，认认真真的听了半天。　　 末了在侯府吃了顿晚饭。　　 第二天一早带着出征时的几名亲随回成山卫去了。　　 同行的还有去威海卫履新的周遇吉。　　 相比胡明志的意气风发，周遇吉就有点苦逼。　　 本来以为有破虏侯赏识，这次凭借军功应该能升个游击。　　 却没想到，竟然被发配去了威海卫。　　 威海卫是什么地方？　　 养老的地方啊！　　 对于有志功名的人来说，这跟流放没啥区别。　　 最让他纳闷的，还是陛下单独召对。　　 周遇吉有点想不通，自己又不是六部的侍郎，大明总兵满地跑，参将游击不如狗，区区一个卫指挥使，竟然能被陛下单独召对，总觉有问题。　　 奈何位卑职低，也没什么消息渠道。　　 抬头看天云遮雾绕，只觉一片模糊。　　 实在想不明白有啥问题。　　 事已至此，也只能走马上任再说了。　　 ……　　 过了两天，周启备好了礼物，前往定西侯府提亲。　　 古之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　　 前面三道流程已经走完，只有到了纳征环节，重头戏才算到来，而在此之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只有到了纳征下聘时，周启才能去定西侯府。　　 定西侯府热闹非凡。　　 蒋维恭请来了不少宗亲长辈，以及亲朋故旧。　　 相比之下，周启这边就着实有点寒酸。　　 孤家寡人，除了临时请的媒人杨嗣昌，无亲无故，刁然一身。　　 最后还是蒋维恭实在看不下去了，让郭培民和李国祯等人充当了男方的宾客，才没显的那么违和，当着亲朋族亲所有人的面，聘礼被摆在桌子上，供所有人过目。　　 周启无力吐槽，觉的此乃最大的陋习。　　 不怪攀比之风千年兴盛，都是这些勋贵搞的。　　 礼物中规中矩，有如意数对，象征吉祥如意、婚姻如意、事事如意等。　　 黄金千两，寓意为千金求娶。　　 不知道千金大小姐是不是也缘自于此。　　 还有其他各种聘礼若干，花了近两万两银子。　　 靡费至此，要不是刚刚发了横财，他堂堂侯爵都娶不起老婆。　　 却不知蒋维恭比他还要不爽，狗东西家底子浅薄，银子到是不少，却没多少黄金，根本就拿不出千两黄金，那五十锭金元宝还是他送过去的，想想就脑壳疼！　　 千两黄金不多，也就一万两银子。　　 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啊！　　 看过俗物，最后到了重头戏。　　 周启准备的聘礼很奇特，大明的勋贵们也没见过。　　 “此何处？”　　 一位蒋家的族老拿过来看看，直接问出来。　　 其他人也目露好奇，没见过此物。　　 “此为天地仪！”　　 周启接过亲手制作的地球仪，转了下指给众人看：“红色的这里是大明，蓝色的区域是大海，这里是蒙古诸部，再往北上是夷狄，这里是西洋诸国，我称之为欧洲……”　　 一干宾客听的瞪眼张嘴，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有人问道：“这是哪里来的舆图？”　　 周启说道：“我亲自手绘的。”　　 “这怎么可能，大明怎么可能这么小？”　　 “而且为什么是个圆球？”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问出了心中疑惑。　　 蒋维恭则脸色一变，一把抢过地球仪，交给长子蒋秉忠：“赶紧收起来。”　　 蒋秉忠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　　 立刻闪人。　　 “为何收起来，我还没看清楚呢！”　　 “不当人子啊，看看又不会看没。”　　 一干亲朋顿时不满，怒视蒋维恭。　　 蒋维恭无奈道：“各位，此物真假不得而知，还是先别看了！”　　 众人还是有点不满，却不好多说什么。　　 这种东西确实不宜公之于众。　　 于是纷纷打量周启，只觉的高深莫测。　　 就算还不确定那舆图的真伪，但这玩意儿作不得假，如今航海这么发达，让商队走一遍就知道了，而且那圆球上面标注的南洋诸国大伙都知道，比朝廷的舆图详细多了。　　 下完聘礼，吃完席。　　 周启被领到一间偏房里，和女方见面。　　 蒋文君是被她大姐领过来的。　　 前年见的时候，还是个小毛丫头，一年多不见，长大了不少，但还是小，身高还不到一米六，看着也就一米五，穿了一身对襟高领的浅色衣衫，端庄而淑雅。　　 五官也长开了不少，愈显的精致。　　 大眼有神，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　　 四目相对，周启竟不知该说什么。　　 上辈子恋爱没少谈，可谈婚论嫁还是头一次啊！　　 毫无相关经验，而且在大明这种特定的环境下，还真搞的他有点麻爪了，上了战场砍人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可此时面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要是十八九岁，也不会如此尴尬。　　 可十四岁，实在太小了。　　 周启真不知能跟十四岁的小姑娘说些什么。　　 讨论人生不太合适，毕竟太小了。　　 谈情说爱也不合适，心里有障碍。　　 总不能来句你好吧？　　 那也太low了。　　 最让人不爽的，还是站在门口的蒋氏长女。　　 你说你不走远一点，站在门口干什么？　　 还时不时探头张望，望个锤子啊！　　 这特娘的到底让不让人说话？　　 周启心里吐槽，见蒋文君眨着大眼好奇打量他，心一横，指了指桌子：“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