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秋挺吃惊：“鞑子还没走呢，破虏侯怎么可能来京城？”　　 蒋妙兰道：“听大嫂说，朝廷已经加封破虏侯为征虏将军，率领勤王大军打鞑子，再有半个月差不多就到京城了。”　　 蒋梦秋更吃惊：“真的假的？”　　 蒋文君也有些吃惊，竖起了耳朵。　　 蒋妙兰道：“真的。”　　 蒋梦秋道：“鞑子那么凶残，打鞑子是不是很危险？”　　 蒋妙兰道：“当然很危险啊，听说鞑子比草原上的野狼还要凶，杀人不眨眼。”　　 蒋文君忍不住说道：“破虏侯不是很厉害吗，他可是抓了奴酋。”　　 蒋妙兰嘴角勾了勾，打量着妹妹道：“也对，破虏侯那么厉害，他肯定不会有事，你们不知道吧，我听大嫂说，鞑子刚刚打过来的时候，破虏侯就给陛下上了奏本，请陛下允他起登莱之兵入卫京师，朝廷没同意，他就带着两百家将杀了过来，在霸州打了个大胜仗，还把奴酋莽古尔泰杀了，破虏侯那么能打仗，肯定能把鞑子赶走的。”　　 蒋梦秋一脸的惊讶：“真的假的啊，我咋不知道？”　　 蒋妙兰道：“这些事情爹娘又不会告诉我们，你从哪知道！”　　 蒋梦秋挺羡慕：“四姐消息真灵通！”　　 蒋妙兰道：“我也是从大嫂那里听到的消息。”　　 蒋梦秋忍不住笑道：“武定侯对夫人真好，啥都给夫人说！”　　 蒋妙兰道：“两口子有啥不能说的！”　　 蒋文君忍不住唱了一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蒋妙兰笑盈盈：“哟，文君思春了。”　　 蒋文君臊了个满脸通红，强忍着没落荒而逃。　　 几个小女子唧唧喳喳地讨论着男人，只不过讨论的内容不再是士子风流，而是男人的英武和沙场建功，金陵秦淮河畔的女子看不到北方，才会关注文人士子的风流才华。　　 可京城的女子，却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了。　　 坐困高城三月，鞑子尚在外面烧杀劫掠。　　 万一城破，还不知会是何等悲惨的命运。　　 这种时候，哪里还有心思讨论什么风花雪月。　　 士子风流，那是只有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会关注讨论的东西。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才是当下京城的主流和热点。　　 ……　　 武清，永定河北岸。　　 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缓慢北上。　　 数万被虏来的大明百姓在鞑子的皮鞭马刀逼迫下，赶着大车拉着银钱和粮食，还有各类物资，迎着风雪在官道上艰难跋涉，泪早已流干，剩下只有麻木。　　 命运如何，没有人知道。　　 或许下一刻就会倒在荒野雪地，再也不起来。　　 积雪虽然不厚，但对于军队来说依旧很要命。　　 因为积雪将道路盖住了，看不到路，拉着银钱和粮食的大车就容易陷住，况且大明的路况本来就很差，还要防备明军随时可能突袭，速度委实快不起来。　　 一日功夫，也不过走了三四十里路。　　 岳托不敢放松，足足派出了数百骑探马。　　 前后左右，方圆百里都要哨探仔细。　　 免的中了伏击，步了莽古尔泰后尘。　　 明军肯定会来，姓周的那厮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顺利出关的。　　 第一天很平静，明军一直闭营未出。　　 可第二天上路不久，探马就来回报，明军出营了。　　 全军拔营北上，哨骑已到三十里外。　　 岳托当即下令大军结寨自守，步卒和辎兵驱赶着百姓将大车赶到了一起，围成了一个个车阵，数百的车阵连成一体，组成了一个更大的车阵，最外围还铲雪堆了一道墙。　　 虽然不如营寨坚固，但抵挡骑兵没问题。　　 车阵刚刚摆好，岳托就隐隐听到了雷声。　　 其实不是雷声，是骑兵行军的声音。　　 “报——”　　 哨骑飞奔而至：“明军骑兵已不足十里！”　　 “再探！”　　 岳托吩咐一句，哨骑随即纵马远去。　　 代善三子，替父接掌正红旗的萨哈廉眼珠子一转，问：“兄长，咱们要不要分兵，各领三千骑护住大营的左右，那些明人奴隶靠不住，可别被破了大营。”　　 “不可！”　　 岳托摇头：“明军不同以往，此一时彼一时，明国破虏侯领兵，我等如何能分兵，唯有集兵拒之，才能避免步了莽古尔泰后尘，不被其分而击破。”　　 萨哈廉不以为然道：“之前我亲自率军追杀，还不是将那厮追的狗一样，也没见得那厮有多厉害，兄长未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岳托深深看他一眼，道：“既如此，你率本部兵马前出击破明军如何？”　　 萨哈廉打了个哈哈：“兄长说笑了，小弟自然跟兄长一起！”　　 岳托面无表情，心里却重重哼了一声。　　 时间悄悄溜走，远方骑兵奔行的声势越来越清晰入耳。　　 最后化成了滚滚惊雷声。　　 岳托勒马高地，远远望过去，就见数里外出现了一条黑线。　　 恺恺白雪之上，黑线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接近。　　 而在两军之间，双方的哨骑已经展开了新一轮的生死角逐。　　 只是如今这些明军哨骑和以往的明军哨骑不一样，以往的明军哨骑就是兔子，看到大金哨探只会拨马就跑，而如今这些明军哨骑却不然，相当之凶悍。　　 军中最精锐的哨骑，占据人数优势竟不是明军哨骑的对手。　　 短短数日以来，已经损失了不少勇士。　　 岳托面色沉重，他知道这些明军哨骑是明国破虏侯的家将，而这些勇士，之前都是大金勇士，前年围堵燕山搜捕时，被姓周的那厮抓了不少。　　 只是他不明白，这些大金的勇士为何会投靠明人。　　 就算一时被俘，也不应该死心踏地的给明人卖命。　　 然而想这些已经没用了。　　 那些被抓去的大金勇士，已经成了明人的狗。　　 而且给自己的哨骑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血债唯有血偿，再没有别的可能。　　 “唏律律！”　　 胯下战马打个响鼻，扬起一只蹄子用力刨着雪地。　　 岳托端坐马背纹丝不动，看着远方的明军骑兵奔上了一处高地。　　 半点主动出击的念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