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夫人,竟然要给他做媒? 还要把邹氏之女,许配给他做妾? 这是几个意思? 萧方眼神不解,目光转向了老刘。 看老刘脸上那份笑意,忽然间有点明白了。 自古君王给自己的重臣赏赐钱财美人,都是常有之事,不足为奇。 老刘先前不就送了几个婢女么,现下再送一位姬妾,倒也说得过去。 等等…邹氏之女? 莫非是传闻中,有祸国殃民之姿的那位邹夫人? 那不是张济的遗孀么! 老刘要送给他一个寡妇不成? “敢问夫人,方与这位邹家千金素未平生,夫人怎会想起将她说与方?” 萧方心中满腹狐疑,便是问道。 苏夫人一笑,反问道: “景略,你帐中是不是有位丫头,名叫周婉?” 萧方一怔,尔后点头道: “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此女乃是文长所送,她的来历方也曾与主公提及过。” 苏夫人接着又问:“那这个周婉,现下身在何处?” 萧方有点不太明白,这苏夫人为何对这周婉,问的如此详细。 心中不解,却又不好不答,只得回道: “主公拿下宛城后,我便准她回去与父母团聚,至今还未归来。” “想来她千金小姐,耻于做端茶递水的婢女之事,方也不想勉强,去留由她便是。” 苏夫人与刘备对视了一眼,二人眼神,似乎是确认了某种猜测。 刘备却是一声轻叹,感慨道: “景略你神机妙算,天下事天下人无所不知,却偏偏对身边佳人不知呀。” 萧方越听越是糊涂,却被老刘夫妻二人说得云里雾里。 苏夫人不再拐弯抹角,便坦白说道: “景略呀,那周婉其实并不姓周,而是姓邹。” “那丫头,便是邹氏千金。” 萧方心头一震。 苏夫人遂将前因后果,一一道了出来。 先是邹婉因畏惧原故,便谎称姓周,不敢以真名相告。 后来入宛城后,这邹婉便回府与父亲团聚相见。 不久前刘备设宴,招待前来拜贺的宛城士绅,其父邹邯便趁机向刘备提出,将女儿邹婉许给萧方为妾。 刘备得知前因后果后,便将这媒人的差事,交在了苏夫人身上。 这才有了适才苏夫人做媒之事。 听罢这番解释,萧方恍然大悟。 难怪当日问邹婉姓名时,她有过迟疑停顿,再到后来相处时,自己似乎也感觉到,这丫头似有心事隐瞒。 以萧方的眼力,若要较真起来,又岂会看不穿疑点。 只是当时正忙于战事,他懒得分神去细究,又想她一个女儿家,再有可疑也无关大局,便才没去多想。 今日真相大白,现下细细回想,那些蛛丝马迹的疑点,便全都对上号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她是邹家千金。” 萧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心绪旋即便平伏了下来。 这么算来,邹婉是在送亲路上被魏延劫下,还来不及入城成婚,与张济并无瓜葛,更算不上其遗孀。 老刘要送给自己的,并非是寡妇,而是一位黄花大闺女。 但他心中却又浮现出新的困惑,便问道: “方有些不太明白,这邹氏虽比不得蔡蒯这等豪姓,也算宛城有头有脸的大姓,却为何甘让自家女儿委身为妾?” 苏夫人轻咳几声,叹道: “如今人人皆知,那邹家千金失踪那么久,全都是在景略你帐中,她一个女儿家的,外面那些人会怎么议论她呢…” 苏夫人点到为止,顾虑着邹家颜面,并没有戳破。 萧方却立时听出了话外弦音。 孤男寡女,共处一帐这么久,纵然他没有强扭邹婉这颗甜瓜,可世人却会怎么想? 邹家为了维护女儿清白,为了邹家的颜面,索性顺水推舟,宁愿放下身价,让邹氏做妾,也要提这门亲。 “景略乃夫君军师,何等的地位,这一点邹家岂会不知。” “邹家这次提亲,一者维护邹家名声,二者也有借着这桩婚事,向夫君示好的意思。” “邹家在宛城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夫君也有意促成这桩姻缘,以示对邹氏,以及南阳士民的重视。” “景略啊,这桩婚事,只怕要委屈你了。” 苏夫人进一步点明了这桩婚事,更深一层的政治含义。 张飞听到这里,却忍不住大笑起来: “嫂嫂啊,你这话说的,可是要笑死俺了。” “啥叫委屈景略?俺可是听说那邹家姑娘,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啊!” “景略他白得这么个美妾,偷着乐还来不及,咋还成委屈他了?” 张飞这一嚷嚷,把众人都逗笑了。 萧方便想张飞这么一说,好象还蛮有道理。 吃老刘这碗饭,以联姻方式,帮老刘安抚人心,不算过份吧。 邹婉那丫头,如张飞所说,确实是一等一美人,纳这么一位美人为妾,不算委屈吧。 这要是非得纠结推脱,岂不虚伪? “既是夫人做媒,这门亲事,方自然得答应。” “不过这纳妾之事,方还想回去与贱内打声召呼,还望夫人见谅。” 萧方算是答应了,却得跟诸葛兰商量商量。 不过这个时代,似他这般地位的男人,纳妾乃是常有之事,说是商量其实诸葛兰焉有不允之理。 只是萧方对于自己的结发之妻,还是要给足了尊重。 苏夫人见萧方点头,面露几分欣喜,目光看向了刘备。 刘备也暗松一口气,对自家军师的顾全大局,自然甚至欣慰。 “景略!” 刘备欣然举杯,目光感激的敬向萧方: “备当初痛失徐州何等之狼狈绝望,若非你只手相托,备如今焉能拿下南阳,有了这一片立足之地!” “那些感激的空话备也不多说,都在这杯酒里了!” 刘备是豪情猎猎,仰头一饮而尽。 萧方一笑,遂也不多言,满杯仰头饮尽。 二人高举着空酒杯,相视大笑。 这一场酒宴,喝得甚是痛快。 直到华灯高挂时,半醉的萧方才在诸葛亮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府邸。 “怎的喝了这么多?” 诸葛兰忙是迎上前来,从诸葛亮手里接过萧方搀扶住。 诸葛蓉也跟了上来,搀住另外一只胳膊,回头瞪了诸葛亮一眼: “阿亮,你怎么也不拦着点,让姐夫喝这么多?” 诸葛亮躺枪,只得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 “主公今天心情甚好,那翼德将军又是个酒坛子,拉着姐夫左一杯右一杯,我也拦不住啊~~” 诸葛蓉撇了撇嘴,也没功夫再怪怨他,便与自家姐姐扶着萧方,入了内室。 不知过了多久,萧方酒劲稍稍散了几分,睁眼便见诸葛蓉已离去,妻子则端一盆水进了来。 素手拧干湿巾,刚要擦向他脸庞时。 萧方猛的抓住诸葛兰素手,用力一拉,便将她拉入了怀中。 “夫君~~” 诸葛兰猝不及防,顿时脸畔生晕,娇嗔一声。 “夫人,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一下……” 萧方酝酿了片刻,却不知怎么开口。 诸葛兰却猜中了他想说什么,便淡淡笑道: “夫君莫不是想跟我说,那苏夫人做媒,为你纳邹家千金为妾之事?” 萧方一怔,没料到诸葛兰已经知晓,还先说出口。 略略一想,多半是适才她在外面时,诸葛亮已经先一步告诉了她。 “原来阿亮已经跟你说了,这件事是苏夫人开的口,估摸着也是主公的意思…” 不等萧方说完,诸葛兰便正色道: “那邹家小姐能遇上夫君,亦是一场缘分,为保名声想嫁与夫君也是人之常情。” “况且男人纳妾乃天经地义,何况是夫君你现下这般地位身份。” “而且,这婚事还是苏夫人做媒,夫君你理应毫不犹豫的答应,还说回来与妾身商量,倒是显得妾身有妒妇之嫌了。” 萧方眼睛瞪大,惊喜的目光看向眼前妻子。 他是着实没料到,诸葛兰竟如此大方,这般顾全大局。 一时间,萧方心中感慨万千,倒不知说些什么。 “不过妾身也明白,夫君是敬我重我,方才想与妾身商量。” “夫君能有这份心,兰儿便知足了,更有何求~~” 诸葛兰反倒心生感动,脸畔红晕渐浓,将脸庞埋入了萧方怀中。 萧方终于回过神来,长长吐了一口气。 得妻如此,夫夫何求啊… 低头看去,只见烛火映照下,诸葛兰那原本泛红的脸畔,愈加娇艳动人。 萧方心头怦然而动,衣袖重重一拂,房中红烛尽灭。 此刻,窗外月色正浓。 正堂之内。 “玄德公也真是的,赏姐夫什么不好,偏偏要赏他个妾室。” “姐夫怎么就答应了呢,怎么也不先问问我们!” 得知萧方要纳妾的诸葛蓉,秀鼻蹙起,口中嘟嘟囔囔的幽怨起来。 “是苏夫人做媒,姐夫怎么好推脱?” “况且这桩婚事,关乎到主公对宛城士民的安抚笼络,姐夫乃主公军师,为顾全大局也不可能拒绝。” 诸葛亮耐心的解释过利弊后,忽然发觉了不对劲,便奇道: “不对啊二姐,姐夫就算要商量,也该跟长姐商量才对,为何还得与你商量?” 诸葛蓉身儿一震,俏脸刷的一下便红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