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已经耕开的农田。 一老五少站在松软的土地中。 老的时不时指着手中的种子,又时不时指着地上挖出的小坑,教导着对面的人。 云海正在指导这里兵卒怎么种植玉米。 今天是他来的第六天。 开垦农田是最容易,也是最先完成的一项工作。 同样,也是最先投入的工作。 种植土豆玉米等作物实际上只用两天就够了。 但是云海他们来的目的,并非只是简单将种子种进地里。 教别人怎么种地,也是他们的任务之一。 云海头戴草帽,肩膀上搭着一条布巾,左胳膊肘下杵着一把锄头。 像极了一个普通的农夫。 此时,他面前站着的五个差不过打扮的兵卒。 云海将左手中的玉米粒收起来,昏花的老眼看向面前的五人,再一次确认道:“你们都记住了?” “记住了。” “记住了你们就回去把种植流程写一遍,半个时辰后交给我。行了,下一组。” 五个兵卒愁眉苦脸地远去。 五个兵卒神情紧张地走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云海忽然看到一个身着布衣,面容仁厚,手中提着大茶壶的中年人向自己走来。 中年人走在农田边的小路上,步履稳健。 云海脸色微变,对着刚来的兵卒挥了挥手,道:“我现在有事,教不了你们,你们先去和其他人熟悉一下种植流程,等我叫你们,你们在过去。” 五个兵卒松了口气,纷纷向远处走去。 此时,中年人已经来到了云海旁的小路上。 他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土上,冲云海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云海沉吟片刻,提着锄头走了过来。 他将锄头搭在一旁的高土堆上,拱手躬身行了一礼:“殿下。” 朱标没说话,从怀中取出两个茶碗,一个放在对面,一个放在自己面前。 “喝茶。” 说着,朱标拎起茶壶,将两个空碗中倒满茶水。 茶不是什么好茶,只是简单,粗粝的普通茶叶。 茶水的颜色有些淡,想来应该是泡过很多次了。 云海没说话,拿起茶碗,咕咚咕咚痛饮起来。 朱标抬眼,看着云海喝茶,开口了。 他的声音没有太多感情,如同一个机械的木偶。 “十六年前,负责诊断小弟死亡的太医是你,对吧?” 云海微微一顿,将没有喝完的茶水放下。 云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摇头否认,只是简单地点头承认。 “是我。” “你知道当时小弟没有死?” 朱标的情绪依旧没有半点波动,只是简单地提问。 云海深深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朱标抬眼,一双深邃,如同深渊的双眼看向对面的头发花白的老人。 “你是不知道小弟没死,还是不知道小弟遭人暗算?” 云海顿了顿:“我不知道老师未死。” “是谁暗算了小弟?” 这一次,朱标的语气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像之前那般,没有丝毫的感情,而是变为了浓浓的冰冷。 如同潜藏在无尽地底的永冰。 现在是初夏,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但是当朱标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云海莫名地感觉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寒冷从心底迸发而出。 这股胆寒,云海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感受过。 他心脏怦怦狂跳,死亡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云海低着头,脸色煞白无比,好似一张白纸,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血色。 他努了努嘴,并没有隐瞒,而是说出了背后指使的元凶:“元人。” 死亡依旧没有消失。 云海现在低着头,看不见对面的表情。 “接着说。” 对面的声音恢复以往的平淡,没有激动,也没有愤怒。 如同历史悠久的百年古井,没有一丝的波澜。 云海浑身乏力,但还是强支撑着身体,拼命站着。 他停顿片刻,这才将当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他们给我的亲人下毒了,原因是我不小心地看到了他们密谋的场面。 那个时候我还是太医,他们若是杀了我,必定会惊动陛下,所以他们没有这么干。 不过他们也没有威胁我让我干什么事,只是不让我把看见的事说出去。” 云海摇头道:“没了,我就只知道这么多。” “你可认识那人?” 云海微微摇头:“不认识,不过我知道,那些元人在之后都被陛下给清除了……不过我知道他们是谁指使的,是北元皇帝!” “嗯。” 对面传来淡淡的声音。 云海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地上则只剩下两碗茶水,一碗剩半,一碗盛满,旁边还有一个泛黄的茶壶。 …… “不错啊,这是你自己单独设计出来?” 姜晨单手杵着胳膊,抬头望向繁琐机关的机器,眼中闪着光芒,称赞道。 “回上官,是小老儿自己设计的。” 狄梗站在高大的姜晨身边,脸上写满了惭愧,低声说道。 “别这么自卑,对了,你们这有纸吗?” 狄梗一愣,脸上的惭愧消失不见,但随机就变成了制止不住的狂喜! “上官的意思是.......” 他心中虽有猜测,但姜晨没有说明白,他不确定姜晨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于是他这才试探着向姜晨问。 姜晨笑道:“和你想得一样,我给你画一个完美的制盐制糖机器!” 狄梗喜不自禁,连忙带着姜晨向一旁的休息房走去。 他对于姜晨说的话,那是不带一点怀疑的! 开玩笑,对面可是韩本末的老师! 在这几天与韩本末的相处下,狄梗对韩本末那可是敬佩有加! 说是崇拜都不为过。 但是当韩本末说他的这些知识都是从姜晨那里学来的时候。 狄梗直接惊为天人! 所以他现在心中全是高兴,没有半点的怀疑和质疑。 在狄梗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屋中。 屋子是狄梗平常休息的房间。 说是休息,但同时也是用作办公的房间。 房内摆放着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把椅子,再无他物。 狄梗小跑着过来,拉开椅子,找出笔和纸,摆放在桌子上。 姜晨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下,挽了挽宽大的袖子,将纸张用重物压好,这才提笔书画。 狄梗小心翼翼地站在姜晨身旁,连大气都不敢喘,双目死死地盯着姜晨龙飞凤舞的笔迹。 一开始狄梗的脸上还是有些困惑,但随着姜晨画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