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八年一月一日,全军区放假2天。 除了巡逻兵、警卫、哨岗等要坚守的岗位,全旅共同欢度新历年的到来。 根据地华人、华侨占主体,过农历年,也过公历元旦节。 缅北风俗就不太一样,主要过缅历的节日,比如一月的泼水节,此外,各族也有本民族的节日。 风俗不一,众口难调,索性统一过元旦节,欢庆新年的到来。 新年就要喜庆,旅部为每一位指战员准备了过年福利包,里面有一个月的津贴,10元-30元不等的购物券。 工地打工人也有福利,除放假一天外,每人多发3天工资,另外加餐一顿。 学校里的学生也有福利,两所小学的小朋友,每人发一支铅笔,一小袋糖果。 放了假,木姐的人气一下子旺起来,小商小贩们反应迅速,沿街摆摊叫卖,将过年的气氛烘托出来。 红灯笼挂起,热闹的街道上,满是欢欣雀跃的人们。 木姐码头,风尘仆仆的孙国立跳下船,背起大大的行囊,他终于到家了。 刚进小镇,望着人流密集、满眼喜庆的街道,他有些慌,才离开半个月,怎么变化这么大? 孙国立连忙问走过的军人,“同志,这是怎么了?” 周凡笑道:“这是军区放假过年,你不知道吗?” 望着满脸风霜的汉子,周凡才觉悟,“你从北边回来的?探亲假结束了?” “你要销假?” 周凡的话像机关炮一样快,“销假不用回孟牙,旅部直属机构一起搬到解放路38号了!” “你不知道吧?” “我带你去!” 孙国立被他说懵了,不自觉地跟上脚步。 路上,周凡说个不停,自从出师后,他就一个人开车,在昆瑞公路上来回奔波,可把他给闷的。 “镇政府成立后,给十字大街命名,东西走向的叫解放路,南北走向的叫人民路。旅部集中在解放路东边办公。” 目送孙国立进去,周凡意犹未竟地摇头,继续去逛街,找下一个唠嗑对象。 报道后,出了军办大门,孙国立有些茫然,根据地变化太大了,连营部也搬到姐兰村了,不用回孟牙河谷。 “呆子,想啥呢?”吴晴娇俏地吓他。 财务局的同事,在旅部遇见孙国立,立马回来告诉茶饭不思的她。 半个月不见,甚是想念,吴晴立刻赶了过来,逮住发呆的他。 一听佳音,孙国立回神,脱口而出:“吴晴,真是你?我想你了!” 吴晴娇羞地抓了下发梢,“你嘴巴抹蜜了?” 望着衣服褶皱的他,吴晴忘了羞意,着急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吃饭了没有?” 按两人的约定,他回临安老家后,要待上一星期到半个月时间,到1月中旬才回来。 “我就想早点回来。”他不愿多说理由。 吴晴拉着他上财务局食堂,让师傅煮了一大碗过桥米线。 要是以往,不是饭点,别想在单位食堂吃到热汤。 可这两天不一样,因为放假过新年,掌勺大叔特开心,被小姑娘一捧,就答应开火。 不过不能占公家的便宜,吴晴要给一张饭票。 吃着热腾腾的米线,在空落落的食堂里,孙国立和对象谈了回家的经历。 用了6天时间,孙国立回到老家。 家里很好,爸妈都在纺织厂上班,弟弟和妹妹没有辍学。 孙国立拿着汇票领回一大叠大团结,惊吓到了孙爸孙妈,一家人连忙锁门,生怕被别人看到。 “儿子,这钱怎么来的?”孙爸颤抖着嘴唇问。 听说缅北到处是鸦片,儿子不会是贩毒,才有这么多钱吧? 孙爸不敢想象其中的后果。 孙国立拉高声调,“爸妈,这是我的工资!” 听了儿子的细细解说,一家人才放下心,给8年没回来的他无微不至地照顾。 家里好是好,但孙国立就是觉得不舒服,虽然习惯早起跑操,但没有军号就是不爽利。 他从来没想过带钱回家,借此脱离组织。 缅北虽穷,但那里有亲爱的战友,有可敬的旅长,更有那双明眸,这一切都是无法割舍的。 只在家呆了三天,孙国立就收拾行李,准备南下。 “儿子,缅北太远了,远到我要戴眼镜,才从地图的金鸡屁股下找到。你就不能留在家吗?” 孙妈依偎着房门,眼眶发红的问。 孙国立顿了顿手,“妈,我是军人,是一名人民军战士!” 临安火车站,一家人依依不舍的送别家里的大儿子。 孙国立抱一下弟弟妹妹,“家里的钱,够你们读书的,一定要上高中,考个好大学。” 孙毅抹了把眼泪,“我听大哥的,一定考个好大学。” ... 女人是感性的,吴晴感动的问:“所以你就待在家三天?” 孙国立点头,想起背囊里的东西,连忙拿出来,“这是我妈做的刺绣,有枕巾、手帕,还有一张丝被套。” 望着红红的鸳鸯刺绣,吴晴脸红彤彤的,“你喜欢我?” “嗯!我想和你在一起!” 吴晴收起羞意,握住对象的大手,“我们去找旅长,让他同意。” 下午,全旅在木姐外的训练场上,举行联欢会。 各连派出代表到现场参加晚会,没到现场的战士们不用气馁,可以通过广播实时收听。 每个连队都出一个节目登台,各族同志使出绝活,有山歌、民族舞、鬼脸戏等诸多特色节目。 张扬也上台唱了首《英雄》: 都说英雄不随波逐流 怎知他也不堪风雨骤 ... 啊呀来,啊呀来 独自飞越黄昏的宇宙 旅长献唱,彻底激发大家歌唱精神,大家合唱革命歌曲,把会的歌都唱一遍。会场主角是战士们,唱了歌后,张扬几人溜出操场,回旅部小聚。 李国成惊奇的问:“旅长,你又唱新歌?” 大家很好奇张大旅长的脑子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多才华。 张扬漫不经心的摆手,“一首歌而已,不要太过惊讶。” 表面云淡风轻,一首新歌对自己来说很正常,其实张扬内心却有些异样,记忆里的歌曲多的是,可适合此时此地的却不多。 以后还是少当文抄公,文娱创作等根据地发达了,再丰富不迟。 旅部门口,大家遇上了孙国立和吴晴。 刚有决心的新人,一次就遇见四位首长,有些手足无措。 张扬从两人的举止里,闻到恋爱的甜味了! 玛努笑着拉住吴晴的手,“你是跟着我从佤邦离开的,有啥好为难的,和我说吧。” 吴晴勇敢的抬头,“我想和孙国立同志结婚。” 紧张之下,孙国立敬礼后,大声说:“旅长,我向你提出结婚申请,请你做我们的见证人。” 张扬没想到是找他的,开心的说:“你们别急,先到旅部喝杯热茶。” 进了旅部,张扬和蔼的和两人谈话,听了他们的故事,吃了一嘴的狗粮。 “孙国立同志、吴晴同志,我代表旅部,同意你们的结婚申请。”张扬笑眯眯的答复。 两人非常欢喜,两对双手无处安放。 张扬顿了顿话,“你们是军区第一对结婚的新人。坦白的说,你们是新人,旅部也是。” 政委笑着接话:“旅部也没主持结婚的经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出台政策,怎么见证你们新婚。” 为了让新人不乱想,玛努接话,“是我工作不到位。旅部会马上出台婚姻政策,到时我亲自给你们发结婚证。” 张扬拍拍孙国立的肩膀:“征婚人,我当定了!你们给旅长一点准备时间,我好置办一份嫁妆给吴晴同志,让她风光的嫁出去。” 谢和华点头,“是的。不能委屈了九旅的铿锵玫瑰,一定要办个热闹的婚礼。” 首长们一言一举,安抚好新人的情绪。 大家一起送两人出门,分别时,孙国立和吴晴回头给首长敬礼。 送走这对新人,张扬脸上忍不住的笑意,“有红鸡蛋吃了!” 李国成有点吃醋,“怎么不着我呢?我想当证婚人。” 谢和华取笑,“老李,你脸黑得像包公似的,不喜庆!” “新人要结婚,总不能没有新房。”张扬有点苦恼。 总不能让新人结婚后,还分开住,这和不结婚没区别,不利于增加根据地的人口。 “建房!”政委和支书同时说。 “那就建一个小区!” 根据地不缺水泥,新建了3个砖窖,也不缺红砖,除了钢筋,啥都不缺。 政委主动揽活,“我和春城关系不错,就和他们换一批钢材。” 自家的钢铁厂才刚学着炼钢,只能出产少量钢材,建筑钢材还要从滇省进口。 “我来选址!” “我做监工!” 张扬和谢和华先后抢到各自的任务。 根据地的第一个小区开建,也是新政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