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兴威88师第二营驻地。　　 趾高气扬的卫兵，对军营外等候的木钉说：“丹营长要见你！”　　 舔着脸的木钉弯腰跟上，在会客室门前，他主动脱鞋，小心踏上地板。　　 屋内，丹马望着地图，目光在兴威以北徘徊。　　 兴威处在三叉路口上，是缅北重要的交通枢纽。　　 往东北去，是腊戌-滚弄公路，路尽头是怒江，果敢军区就在怒江边，江东岸不远处是人民军东北军区和缅共总部。　　 往西北去，是连接木姐的中缅公路，木姐和瑞丽隔河相望，沿江南下，那里有一支人民军残部，是他晋升军功所在。　　 许久，或是从地图获得想要的答案，丹马回头问：“你有情报？”　　 木钉弓腰上前，伸出右手轻握丹马的手，谄媚地说：“波马营长，我有人民军残部的消息。”　　 丹马皱眉呵斥：“我还不是将军，不能叫我波马。”　　 在缅甸，名前冠称是很严肃的事情，只有将军一级的军人，才有资格前称“波”。　　 木钉连连道歉，将自己所知的情报说清楚。　　 丹马：“回去时，你还会去交易点？”木钉接连点头。　　 “你不用下沫谷了，过两天就回南坎，我会补偿你的损失，可以多卖一批宝石给你。不过你要答应一个条件...”　　 将获得一笔横财，木钉脸上笑开花，似乎不在意对方提什么条件，只顾着答应。　　 问询完毕，木钉跟上卫兵，到仓库挑选物资，满仓库的宝石，把他的魂都吸走。　　 在卫兵的催促下，木钉只选沫谷红蓝宝石原石。　　 奈温推行国有化运动后，沫谷宝石矿脉归第二矿业公司管理，完成形式上的宝石垄断。　　 实际上缅军是国内第一势力，根本不理会第二矿业公司，照旧开采贩卖矿石，且走私规模越来越大。　　 作为宝石北上的重要节点，兴威囤积的宝石原石尤为的多，这几年战火重燃，商路不通，不停的堆积宝石在这里。　　 一种商品太多了，就显得不那么值钱，在马丹眼里，美丽的宝石不及他的前途重要。　　 第二营的前任营长丹瑞，一路高升到副师长，成为名副其实的波丹瑞，前辈的晋升路线，是他的攀升目标。　　 8月以来，马丹多次用宝石从各路马帮换取情报，他尤为注重莱别山的情报。　　 早上9点，广播站准时播放音乐，今天不止有祖国红歌，还有佤族山歌：　　 日头歇山咩月出窝，　　 阿妹隔门咩想阿哥。　　 单个难过咩莫向火，　　 对起调子咩热呵呵。　　 ......　　 贴近生活，带点男女情爱色彩的山歌，很受本地战士的欢迎，许多人忙碌之余暗自哼上几句。　　 广播台选材范围不断扩大，红歌、山歌、流行音乐，乃至下缅甸的俚曲，都纳入选题内。　　 张扬的主张是人民群众喜欢什么，广播就放什么，要用海量的、新鲜的歌曲，充斥战士的心间，潜移默化地改造思想。　　 选题不会不加甄别，会对某些内容进行改造，以更符合人民群众的审美。　　 掺私货，暗搓搓的改造文化，张扬很有自信。　　 前世他见到太多的文化解构现象，连革命象征黑豹都能改成超级英雄，掺点私货不算什么。　　 莱别山深处，响起清脆的铃铛声，一队满载的马队，攀爬在山涧小路上。　　 一道只出现1秒的反光，划破山林表面的宁静。　　 王起凡紧张的放下望远镜，他刚才没做好隐蔽手段，让镜片反射光了。　　 木定国小声安慰：“小王，没事的，回去抄5遍丛林侦察指南就好。”　　 这那是安慰人的话，王起凡脸色更垮了。　　 小王感动到不敢动的苦瓜脸，可把队友给憋笑了，空气中充满欢快的气息。　　 木定国取出地图，队副打开商队信息表，两人核对山涧里的马帮身份。　　 “人数13人，装束为65式军服，头戴雨林帽，武器m16、ba52、56冲，头目体征符合7号目标...”　　 “都能对上，是木钉马帮。”　　 队副疑惑道：“他们的目的地是沫谷，来回要一个多月，遇上暴雨山洪，耽搁的时间更多，没理由回来这么快。”　　 木定国收起地图，说：“先跟上去，顺便把丛林隐匿和追踪科目练一边。”　　 第三巡逻小队行动迅速，沿着山脊线展开队形，行军路线大体平行于山谷下的商队。　　 “小王，你要是掉队了，回去又得抄条列了。”嘴上调笑，战友却在背后托着背包，帮王起凡减重。　　 王起凡爬上山头，还没喘过气，队长一个手势，他连忙解下背负的无线电台，递过话筒。　　 拨通电台，木定国将情报传输到8公里外的电台接收站。　　 电台站周围，一共有3支巡逻小队在拉练，锻炼新兵的同时　　 ，也在测试通信排的新工具。　　 rm-11是根据地新改装的无线电电台，从香江采购的仿制货，这年代香江的山寨能力一流。　　 rm-11源自美军越战使用的an/prc-77甚高频电台。　　 根据地技术有限，自制的电台比不上正品，通信距离最大8公里，实际使用不到6公里，但它比之前的战场电台，有了很大的技术进步。　　 能进行双向话音通信，具有自动转发能力，能和各种通信电台互通，还有一定通话保密能力。　　 获得这批电台后，王飞特意让巡逻队带上通信排，来到复杂的大山里，测试新电台的各项数据，以获得更全的使用报告。　　 有通话电台的连接，三支小队逐步靠拢，神不知鬼不觉的三面围着马帮行进，直到商队安营过夜。　　 “队长，那个摆地毯礼佛的家伙，真像缅狗子。”　　 “礼佛事后来支大烟，赛过诸天神佛？”　　 得到充分的休息，通信员兼巡逻队新兵王起凡嘴里碎碎念。　　 三个队长集合开小会，商队里疑似有缅军间谍，现场吸毒，更有可能运毒，商量决定打了再说。　　 包围圈形成，开火指令下发，巡逻队的精准射手率先发难，点名警戒的马帮随员，其余火力补刀。　　 13个人头不够分，用时不到3分钟就解决战斗，击毙8名武装分子，俘虏5人。　　 扫视战场，木定国对着王起凡招手，“小王，你来演示俘虏科目。”　　 有戏好看，队员目光凝聚小王一人，等着看戏。　　 王起凡刚要接手，木定国手一挥，匕首割断捆绳，踢开俘虏。　　 “把他抓起来，完整的来一遍捆绑训练。”　　 “不许求助，你嘴巴不是很能念叨，那就一边背俘虏条例，一边绑。”木定国话音愈发严厉。　　 严肃的表情，吓住围观的队员，大家默默走开，假装忙碌地打扫战场。　　 “给我念，大声的念！”　　 木定国很生气，侦察兵的战场第一原则是保持安静，安静的心才能让人保持百分百的警惕性。　　 王起凡战场碎嘴的举动，简直是找死，更会祸及战友。　　 这种臭毛病，必须当众纠正，不然会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不然队友会被带偏。　　 王起凡只好念着条例，手忙脚乱的捆绑俘虏。　　 被绑的木钉侄子，内心是奔溃的，他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落入如此境地。　　 “大声点，我听不见！就你这样，还想当侦察兵？！”　　 王起凡只好大声背诵：　　 战俘铐起来、戴眼罩、搜身、堵嘴。　　 处理战俘身上的伤口。　　 ......　　 带上战俘的武器和装备。　　 清理埋伏地点留下的痕迹。　　 清理战场，带上马队，巡逻队撤回后方营地。　　 木定国掀开木钉侄子眼罩，“就你叫木棉？”　　 木棉连连点头，不等木定国审问，他就将行程一一道出，重点回忆木钉在兴威出卖9旅情报一事。　　 至于木钉，早就死在第一轮集火，没能再开口。　　 马帮里的佛教徒，自证是敌二营的情报人员，拷打下将所知情报全部说出。　　 搜检物资，巡逻队在箱底找到一批毒品，无疑是贩毒商帮，间谍罪上加毒罪，罪该万死，通过电台请示旅部，得到许可后就地处决俘虏。　　 清扫痕迹，巡逻队连夜回到根据地，将缴获的玉石入库。　　 至于马帮残骸，自有大自然帮忙，在蛇虫横行的丛林，只需半个月就能抹除尸体痕迹，空留一副骨架。　　 第二天旅部晨会，张扬细细翻阅昨天的情报汇总。　　 兴威的敌二营试图渗透到根据地，巡逻队已经歼灭数次对方的哨探，南北两边的南坎、木姐两地也没闲着，不停的派人顺着沿江公路刺探。　　 缅空军不忘凑热闹，几次飞过孟牙河谷上空。　　 谢和华担忧的说：“敌人已经确定我们位置了！”　　 这不意外，莱别山西麓地域有限，9旅频繁翻越沿江公路，留下很多无法掩盖的活动痕迹，不瞎都能看见。　　 缅军情报能力不弱，一直在瑞丽等地培养间谍，根据地和内地沟通，也瞒不住当地潜伏的细作。　　 李国成：“看来敌人会提前进攻，打破了我们的预定计划。”　　 张扬笑道：“缅军不是傻瓜，精明得很！”　　 缅军很能根据局势，修正战术、战役目标，那个分裂势力冒头或者虚弱，就先打那个，灵活得很。　　 反而人民军是笨重的一方，每次战役都固执原有目标，直到碰得头破血流，等实力大降后，才愿赌服输，逃跑主义出现。　　 人民军高层似乎只会打呆仗，一出现意外情况，书里没写应对方案就会抓瞎，不知所措。　　 只有在支缅顾问团的帮助下，这毛病才轻微一些。现在没了顾问团，病情更严重了　　 。　　 张扬丢下铅笔，自信道：“早来早打，打赢了更好专心建设根据地。”　　 缅军不来，他不好施展才华，现在是盼着敌人来，来了才有肉吃，才有机会扩大地盘。　　 孟牙河谷太小，一直窝在山沟，很多工业建设项目没法开工，是到干一场的时候了。　　 旅部最高指令：启动一级战备，时刻准备战斗。　　 “政委，我看还得去北边要饭，多要一些弹药。”审视弹药库存，张扬想着到保山去借点。　　 李保国苦笑：“旅长，你别想了。国内知道要打仗，不会卖武器弹药的，74年起就是如此。”　　 华夏和缅甸恢复外交有5年多，缅外交部的一大任务是定期敦促邻居，不能支援缅共，这是侵犯邻国主权。　　 渐渐的，国内不停减少物资供应，更形成惯例，缅北爆发冲突时，保持中立，不提供军火。　　 求不了人，那只能靠自己奋斗了！　　 安排好工作，张扬前往军械所，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更多的准备。　　 根据地军械所，以维护保养武器为主，现在逐渐尝试制造简单的武器弹药。　　 在缅甸，武器保养尤为重要，雨季三天不擦枪就会生锈。　　 缅军的武器保养能力很差，地方部队基本不会拆枪，更别说上枪油，只有主力部队才有擦枪的意识。　　 根据地学习pla军法，非常重视武器保养，在驻地时，士兵每天都要拆枪上油，然后组装起来。　　 野外巡逻的士兵，没有好的保养环境，要求三天一次保养。　　 执行任务完毕，回到根据地，要把武器上交，由军械所进行一次彻底的维护，以延长武器寿命。　　 得益于严格条例，9旅的武器完善率很高，士兵非常熟悉自己的武器。　　 除了保养枪支、火炮，军械所补充机械后，开始尝试制造弹药，从简单的60毫米迫击炮炮弹制造起步。　　 “冯所长，60炮弹，现在能生产多少发？”　　 冯不封肯定的说：“材料充足的话，一天生产50发左右。”　　 这产量也太低了，战斗激烈时，一天产能不够一门迫击炮半天的消耗量。　　 万事开头难，军械所刚起步，人力物力匮乏，需要成长时间，张扬无法苛责。　　 “老冯，我还是那句话，有要求尽量满足，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力扩大生产。”　　 武器制造，张扬前世没接触过，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没有记忆外挂，他的武器研发水平就很一般，连军械所的同龄人都比不上。　　 武器设计不行，张扬记忆体里其它知识多的是，条件许可了就一点点实践出来。　　 人力有穷时，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团体的潜力却是无限的，张扬审视自己，更多时候要相信战友，学会给自己减负。　　 离开军械所时，张扬没有丧气，反而更集中精力投入战役筹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