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纳牧师关上门，点上一根蜡烛，从衣服内衬里掏出个厚厚的小包。　　 拆开小包的细线，里头是一叠魔法纸币。细细数一数，总共三百一十八金镑。　　 唉......加德纳牧师在烛台前长长叹了声，愁苦的皱起眉头。　　 前几日就得到消息，激流城今年丰收，粮仓清空，去年前年的陈粮在低价销售。　　 人总是要吃饭的，粮食这东西一向是硬通货，尤其在战乱时代更是一涨再涨。　　 可激流城反其道而行之，愣是在别家屯粮时疯狂卖粮。　　 据说短短一周，码头区的货船就运走超过一千万镑的小麦。　　 此外，城里前不久建了几十座水力磨坊，目前陆续投入使用。因此将麦粒磨成面粉的价格非常低。　　 要知道小麦直接煮成麦饭是很难吃，口感差也不好消化。磨成面粉后，价值会大幅提升。　　 就因这点便利，今年诺曼联盟好几个行省的粮商是闻风而动，纷纷前往激流城，就为低价购粮。　　 同样因为粮价低，工作机会多，大批其他行省的流民朝激流城涌去。　　 所有通往激流城的道路都能看到衣衫褴褛的身影，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战乱不战乱，只想饿死前多吃几口面包。　　 “这几个月来，激流城的人口肯定突破六十万了。只要战乱一起，粮价肯定会涨的，对不对？”　　 加德纳牧师手里捏着的是全家仅剩的余财。　　 该死的维克多.雨果搞突袭，愣是把堂堂教会裁决牧师搞得倾家荡产。　　 牧师也是上流社会的一员，生活社交都要有相应体面。哪怕是全家流落象牙堡，该花的也必须花，不能省。　　 比如住的公寓必须是独栋的，得有前庭后院。家里仆人不能少于两位数，否则会被认为破落户。　　 仆人薪酬不能小气，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好；必要的社交不能少，每次外出的衣服不能重样。　　 总之，为了维护住自己的地位，要花钱的地方可太多了。　　 莫名的，加德纳牧师有些羡慕雨果的洒脱。　　 那小子从来不在乎什么体面。别人笑他寒酸、抠门、小气，不影响他威风八面的横扫激流城。　　 “粮价到底会不会涨？”　　 “若是笃定必涨，要不要跟着低价购粮，等着高价抛售？”　　 “涨价的前提是库克侯爵真的能打赢雨果小子。若打不赢，怎么办？”　　 “堂堂侯爵怎么可能打不赢？一定会赢的。”　　 “可真打不赢呢？雨果小子不好惹的。粮价只怕要再崩一次。”　　 象牙堡的贵族没在维克多.雨果手里吃过苦头，如今正疯了般调动运力前往激流城购粮。　　 最近每天都有十几支商队出发，乘船乘车，运着激流城急需的铁料、铜料、铅板、木材、煤炭、树胶等等。　　 激流城方面是验货就付款，像一头饕餮巨兽，无休止的吃下各种工业原材料。　　 城区的码头正在进行三期扩建，以求容纳更多的船舶。城郊的货栈开辟十几个新的堆货场和仓库。　　 城内的交易所每天都人声鼎沸，钱庄里是巨量的资金在流动。每天要完成几百单交易，这在当下是不小的数量。　　 但相比象牙堡的贵族，激流城的‘流浪者’们就谨慎许多。　　 大家都缺钱，大家都想做生意，但没谁敢轻易碰粮食，因为实在是怕了。　　 加德纳牧师叹了几声，实在不敢赌。忽听屋外传来管家的呼喊，原来是护教军的托勒密骑士来访。　　 两人也算难兄难弟，都帮过周青峰一把，又都没能抱上大腿，以至于流落至此。　　 一见面，托勒密骑士就问道：“阁下，你打算炒粮食不？”　　 加德纳牧师连声叹息，实话实说道：“上次亏的太惨，我没这个胆子。”　　 托勒密骑士点点头，拍大腿道：“对啊，雨果小子又不傻。　　 上次我们就上了他的恶当，我不信他这次没防备。　　 也就是象牙堡的笨蛋以为能占便宜，才会疯了般采购粮食。”　　 “那你找我做什么？”　　 “阁下知道硝石吗？”　　 啊......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加德纳牧师猛拍大腿，“对啊，硝石。现在火药需求暴增，硝石早就断货了。　　 我亲爱的托勒密，难道你有硝石的路子？如果有，我愿意投资入伙。”　　 托勒密骑士却摇摇头，“我没硝石的路子，但昨天无意间得知，雷曼夫人在投资硝田。”　　 “硝田是什么鬼？”　　 问出同样问题的不仅有加德纳牧师，还有在激流城通了半年下水道的泥怪。　　 “你们人类不要太过分啊，已经让我吃了半年屎了，还想怎么样？泥怪也有怪权。”　　 铅制的封箱内，黑乎乎的泥怪对箱子外的霍华德牧师报以极大不满。　　 霍华德牧师让开半边身子，周青峰从后头站出来。　　 泥怪更火大了，“你你你......就是你小子，害老子不停的吃吃吃......吃屎。　　 城里的下水道如今无比通畅，所有厕所清洁卫生，你也该放了我吧。难道要我吃一辈子屎吗？”　　 周青峰上前瞧了眼，也让开身子，露出后头面容憔悴的炼金学院院长，肖斯科夫院长。　　 这位十二级的炼金术士如今萎靡不振，虽然其人品差，但能力却是实打实的。　　 院长看了眼泥怪，点头道：“对，就是这玩意，用它可以大大提高硝田的生产效率。”　　 泥怪大感不妙，语气降低几分，朝周青峰喊道：“喂，小子，有话好商量。　　 不就是吃屎吗？我已经吃半年了，不介意再吃半年。你不要再搞别的破事，好不好？　　 我宽宏大量不计较你对我身心造成的伤害，你也好歹当个人吧，算我求求你了。”　　 周青峰没反应，只对霍华德牧师点点头，装泥怪的铅箱随即关上。　　 肖斯科夫问道：“我为你服务五年，你就放过我？”　　 “当然。”周青峰点头道：“我本可以杀了你，或者烧你的灵魂。　　 不过考虑人才难得，留下你干五年，我们算两清。我会跟你签契约，确保公平合理。　　 当然，你若是信不过我，也可以让扎瑞尔女士跟你签。”　　 肖斯科夫却摇头，“雨果阁下，只要你不杀我，服务五年就五年吧。　　 签约还是跟你签。那位扎瑞尔女士太可怕了，我总感觉她时刻想一剑杀了我。”　　 铅箱里忽然咚咚乱响，传出泥怪撕心裂肺的喊声，“硝田？我想起来了，是硝田。　　 我宁愿吃屎，我宁愿通下水道，我宁愿清理厕所，我不要去硝田。我不要啊！　　 你们人类太可怕了，尽搞这些丧尽天良的破事，在折磨人上花样百出。太卑劣，太无耻了。”　　 火药的大量使用导致硝石变得价比黄金，极度稀缺。　　 周青峰能从阿兰多手里购买，但需要神力的地方太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所以，在不指望天然硝石供应的情况下，必须有生产能力。这就需要硝田。　　 说好听点，硝田是将大量有机物堆在一起发酵，让钾离子和硝酸根结合在一起的过程。　　 说难听点，这过程技术含量还不低，堪比煮大粪，非常臭，不是一般的臭。　　 干这行的人基本告别社交。　　 当周青峰让肖斯科夫给个让其活命的理由，对方就说自己可以帮少年整备硝田，并提出有泥怪最好。　　 签下服务契约，给肖斯科夫挂上‘特种耕作技术’处长的职务，随后给他划定办公室、经费、属下和耕作地点。　　 “干活吧，院长阁下，五年后你就是自由的。只要工作出色，待遇和正常公务人员一样，我绝不亏待你。”　　 肖斯科夫年薪五十金镑，从蜂拥而至的流民中选了一千人，归其管理。　　 初期办公和生产经费就是一千五百金镑。并允许其拥有人事权和财政权。　　 “如果你能从首都炼金学院挖来人手，可以自行任命，我不干涉。”　　 “真的？”肖斯科夫略感诧异，“我可以前往首都招人？”　　 “有魔法契约在，只要你把活干好，行动自由。”周青峰拍拍对方肩膀，便撒手不管，一个人离开。　　 肖斯科夫又看向还没走的霍华德牧师，希望获得点提示，方便今后工作。　　 后者点头道：“雨果城主一向如此。只要你把活干好就行。至于怎么干的，他不在乎。”　　 肖斯科夫若有所思，“难怪你们愿意效忠于他。这小子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看来并非侥幸。”　　 硝田建设需要好几个月，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的。　　 周青峰目前还是要靠神力购买硝石，每吨一百皮法。　　 他回到城主官邸，顺带去看看异次元游乐场，那地方每天为他提供五百皮法。　　 游乐场两扇门，一扇通往居所，一扇通往幻境。　　 居所内，橘猫和贱贱天天打游戏。它们合作玩一个手柄挺厉害，分开就顾此失彼，连扎瑞尔都不如。　　 幻境里，每天一千人进去学习休养。一半是军队的，一半是官僚和工人。　　 周青峰进幻境，里头有多个场景同时进行。朱丽叶在此进行操控，兼顾吸收精神力量。　　 其中一个场景是《全面战争-拿破仑》。　　 嘹亮的号角声中，成排的火枪兵以密集队形接受骑兵冲阵的考验。　　 周青峰静静的看，看着火枪兵面对冲击，不断溃散，一次又一次的被骑兵蹂躏。　　 “这魔法装备真好。要是真的战场，哪有一次又一次重来的机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