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给朱丽叶回信，除了回应盲女的热烈爱意，也谈论些技术上的问题。　　 比如黑火药，一硝二硫三木炭的大致配比，他还是清楚的。　　 湿法颗粒化的思路就算没实践过，多看几本穿越书，也算耳濡目染。　　 就连用屎尿积肥制硝，这个工艺方向也能写出来。　　 反正修道院周边农田农户多，多实验几次，肯定能成功。　　 其他的火工知识就不成体系了。　　 雷汞、硝化棉，棉花脱脂，三酸两碱，初中高中学的化学知识只能是尽量回忆，有一点写一点。　　 至于这些知识在魔法世界是否适合，就必须验证，但科学研究的方法却是不会错的。　　 周青峰在信里反复提醒，搞魔药就等同搞化工，难免接触有毒有害物质，一定小心。　　 信写好，谢尔顿负责送，顺带将一块手表附上。　　 朱丽叶有‘以手代眼’的魔药，佩戴手表便于她精准掌控时间。　　 中午时分，教会博物处来了一名学者牧师，矮胖矮胖的，有个显眼的酒糟鼻。　　 “这位是霍华德阁下，在博物处负责魔物的无害化管理。”菲洛介绍来人。　　 周青峰出门迎接，少不了寒暄几句。霍华德牧师比他还矮，抬头瞧了眼，开口道：　　 “卡尔阁下，你可知道在激流城修建大型地下场所是需要报批的？您有建设批文吗？”　　 “没有。”周青峰如实回答。　　 “这可很难办了。没有批文......”　　 菲洛朝周青峰比划了一个数目。　　 后者心领神会得点头，“如果我需要代办，不知会不会给您增添太多烦恼？”　　 霍华德牧师闻言哈哈一笑，“菲洛是我侄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他来找我时就说，卡尔阁下虽然年轻却很有魄力。我原本还有些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双方一句没谈钱，却把交易谈成了。　　 跟霍华德牧师来的马车上附带一个铅制大箱子。　　 仆人们靠近箱子，里头就传出暴躁的声音，外加剧烈晃动。　　 “我饿了，饿了。我要吃人，吃活人。”　　 “你们这些卑劣的人类，惹大爷我生气了。”　　 “等我挣脱这牢笼，要把你们统统吞噬，一个不留。”　　 听着箱子里的动静，仆人们吓到面无血色，不敢靠近。　　 箱子里就是那头活化泥怪，性情暴躁。周青峰与之交过手，深知其凶恶狡诈难以控制。　　 霍华德牧师却哈哈一笑，“别担心，我们操控魔物是专业的。这是小场面。”　　 箱子被牧师打开，露出里头烂泥般一团乌黑的蠕动团团。它作势向外扑，却被牧师一声律令‘震慑’压制。　　 “别听它叫嚷什么吃人吃肉的。它其实很好养活，平时喂点剩饭剩菜的垃圾就行。”　　 霍华德牧师抽出一根细细的法杖，随意的敲敲铅制箱子。　　 法杖释放音波，活化泥怪顿时不敢动弹，只是它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人类太卑鄙了，要我干活又不给吃的，还要喂我垃圾。　　 天底下有你们这样无耻下流的物种吗？简直是世界之耻！”　　 一看牧师有法子控制活化泥怪，周青峰也上前多瞧几眼，他忽然问道：　　 “这东西能吃垃圾，那么粪便屎尿什么的，应该也能吃吧？”　　 这话一出，霍华德牧师愣了三秒。　　 活化泥怪被干沉默了，半晌后暴怒骂道：“小子，我记得你。　　 在修道院坑我的就是你。　　 你还是不是人啊？牧师让我吃垃圾是指剩饭剩菜，你居然要喂我吃屎。　　 畜生都比你有人性啊！”　　 周青峰却很认真的探讨这个喂养的问题，“粪便也是垃圾呀。　　 理论上来说也是剩饭剩菜。分解一下，也跟泥巴差不多的。　　 我这码头区常住加流动人口好几万，每天光清理垃圾就要许多人工。　　 我正在想法建公共厕所，但厕所建成了，也是需要找地方处理粪便的。　　 如果这活化泥怪能吃屎的话......”　　 活化泥怪朝牧师喊道：“你不会真让这家伙给我吃屎吧？　　 我为你们累死累活，你们好歹得有点良心。连口剩饭剩菜都不给，未免太歹毒了。”　　 周青峰补充道：“我可以每天多支付一银苏的垃圾处理费。”　　 霍华德牧师原本还在犹豫，闻言将铅制箱子一盖，大声喊道：“成交。　　 粪便屎尿也是很有营养的，大不了多吃点，完全可以弥补。”　　 活化泥怪在箱子里破口大骂：“畜生，畜生不如。臭小子，我记住你了，记住你了！”　　 仆人们原本对活化泥怪很是怕怕，可听到要给它吃屎，反而颇为同情。　　 码头区别的没有，屎尿可是管够啊！　　 周青峰则拉着霍华德牧师进办公室，“来来来，我们谈一下具体的施工细节。　　 首先，我要清理码头区的下水道......　　 你是不晓得我们这下水道哟，真是又堵又臭。什么死鱼烂虾，破砖碎瓦的，全有。”　　 牧师连连点头，“没问题，泥怪可以吃的。”　　 箱子传出悲愤的呼喊，“畜生，你们还是人吗？魔鬼都比你们善良。　　 天哪，我这是在主物质界吗？我这是在地狱啊。”　　 霍华德牧师抵达当天，整个码头区的居民感受到一股冲天怨气，仿佛要六月飞雪，大旱三年。　　 远远近近总有个声音在喊‘畜生啊，畜生啊，呕.....这下水道太臭了’。　　 码头区下水道的臭，那是出了名的。　　 周青峰早就受不了，可靠人工开挖清理，难度大，还容易出事。　　 活化泥怪受牧师驱使，从下水道入口钻进去，一口一口的吃，抱怨和咒骂就没停过。　　 “你们这些人类都朝下水道里倒什么？五十年陈的老屎吗？”　　 “还有腐尸，还不止一具。这地方是凶案现场，就没人来调查吗？”　　 “我真倒了八辈子霉，才碰到你们这些烂人。　　 我诅咒你们下辈子统统当泥怪，跟我一起清理下水道。呕.......”　　 码头区的下水道全是明沟盖板，活化泥怪钻进去，一大帮子老少齐刷刷跑过来看热闹。　　 泥怪的工作就是把所有淤积的脏东西全吃进肚子，并且将下水道扩深扩宽。　　 其体积会在这过程中膨胀几千上万倍。　　 疏通一条三百米长的下水道只需一天。若用人力，同样工程至少需要十几个工人干上一个星期。　　 ‘吃饱’的泥怪会奄奄一息的休息一晚，完成消化后将满肚子秽物再拉出来。　　 拉出来的基本是无害化的结团黑土块，正好用去肥田，可谓一举两得。　　 下水道如此，码头区的粪便也是如此。　　 周青峰严禁居民随地便溺。　　 谁敢违抗，要么掏钱请泥怪吃一顿，要么陪泥怪清理下水道。　　 有泥怪后，预计两三个月才能完成的清理工作，大概半个月就能完成，花费只需预计的三分之一。　　 搞定这个工程，码头区的居住环境可谓是获得质的提升，再也不会出门就被臭气熏到头晕。　　 街区的蚊子苍蝇呈数量级的下降，因卫生问题患病的人数少了一半。　　 这是后话。　　 在霍华德牧师抵达当天，躲在钱庄金库的亵渎者则抓起‘大肥猪’的灵魂，呼唤了地狱的魔鬼塔尔。　　 位面虫洞打开，骸骨王座浮现，作为位面商人的塔尔还是被血色浓雾包裹的模样。　　 “我愚蠢的顾客，你好像比前次更惨了。这次想做什么买卖？记住，我只做现货生意。”　　 亵渎者将封印‘大肥猪’的吸魂石丢进虫洞，塔尔接过后瞧了几眼，颇为惊讶。　　 “性别颠倒，身份颠倒，认知颠倒，如此扭曲的灵魂真是有趣。　　 伊伦特，你想用它来换什么？”　　 “我的手......断了。”亵渎者露出自己的断臂，“我需要一支新的手臂。”　　 “断了手臂？这是被人欺负了呀。看样子你遇到不小的麻烦。　　 我这倒是有不少手臂。不过大多数你用不了，或者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塔尔的手掌一挥，几条不一样的手臂虚影出现在亵渎者面前。　　 “有巨兽之臂，有恶魔之臂，有元素之臂，有炼金之臂。我推荐你用骸骨之臂，它来自一名巫妖。”　　 这些手臂有的毛茸茸极为粗壮，有的附带邪性魔眼，有的由岩石构成，有的半机械半生物。　　 亵渎者也想要那支能强化施法能力的骸骨之臂，但魔鬼表示得加钱。　　 “不用加钱的是哪支？”　　 “就是这支炼金手臂了。它是一名炼金术士抵押给我的半成品。　　 但那名术士前次联系我是上百年前了，大概率已经死亡。可惜我没能收到他的灵魂。　　 你若是要这支手臂，我附赠那名术士的其他抵押品。反正那些对我来说都是破烂。”　　 半成品？　　 也就是不好用。　　 可其他几只手臂价格都贵，对于急需恢复战力的亵渎者而言，半成品好过没有。　　 “我可怜而愚蠢的顾客，你若想用这条手臂，得找个炼金术士帮忙。”　　 “我知道了，就选它。”　　 “那就祝你好运了！”　　 交易达成，虫洞关闭。炼金之臂由虚影化作实体，掉入亵渎者掌心。　　 这条手臂确实不好用，和亵渎者残缺的肩膀结合时总是匹配不上，强行匹配的话，动作也非常僵直。　　 和手臂一起来的还有十几个箱子，里头应该就是魔鬼塔尔说的炼金破烂。　　 亵渎者随便打开箱子，里头是些瓶瓶罐罐、人造机械、还有炼金典籍，看着就头大。　　 “地精语？我就说魔鬼为什么会清仓甩卖。这是个地精术士的遗产。　　 这堆破烂叫人完全搞不懂啊，得找个懂行的来帮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