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洛娃坐着运干草的马车进入码头区。　　 街道拥堵，拉车的老马走走停停，车夫挥半天鞭子也挪不了几步路。　　 这倒方便行人好好瞧瞧这风骚入骨的年轻娘们。　　 她穿了件半旧半新的红裙子，领口很低。胸前别了一支紫色蔷薇，代表她的职业和价格。　　 码头区不缺妓女，但很少见到上等货色。　　 斯洛娃披散卷发，不时撩动鬓角，双手后撑，胸膛挺起，似笑非笑的不时抛出飞吻，挑逗极了。　　 街边的男人无一例外的被她给迷住。　　 拉干草的马车停在一家旅馆前，斯洛娃提着裙角跳下，靠高跟鞋避开地上的马粪和烂泥，推开旅馆的门。　　 码头区的旅馆，环境算不上好，两层的木制房屋，大概十来个房间。　　 旅馆兼营酒吧，但这一大中午的，吧台没啥生意。　　 酒保没上班，只有老板叼着烟嘴在整理杯子。　　 斯洛娃扭着腰过来，朝老板媚笑道：“先生，能在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我可以帮您招揽生意。”　　 老板严肃的打量这娘们几眼，特别瞧了瞧其鼓胀的领口，奇怪的说道：　　 “姑娘，我不介意多个住客，但码头区的穷鬼只怕付不起你的嫖资。”　　 斯洛娃娇滴滴的讲述自己的苦恼，“我惹了点麻烦，得暂时找个地方避一避。　　 如果您允许我留下并介绍些生意，我可以给您分成，四六如何？我拿少点。”　　 旅馆老板再次打量风骚娘们的身材，没再问什么，以十铜刺每天的价格给她开了间上房，要求她登记身份。　　 “登记？”　　 “是的。”　　 “我在别处从来没被要求登记过。”　　 “码头区的头头换人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所有旅馆登记外来人员。”　　 老板指了指身后一块木板，上头用炭笔写了七八行字。全是住客的信息。　　 包括姓名、性别、年龄，外貌、职业、来历等等。总之跟身份相关的内容一览无余。　　 “这有什么用？”斯洛娃不屑道，“这可是人来人往的码头区，你难道指望干我这行的说真话不成？”　　 老板耸耸肩，“命令就是如此。我不管你说不说真话。但如果我不登记，治安官就会来罚款。”　　 斯洛娃皱起眉头，还是让老板登记了。　　 于是木板上用炭笔写了她的信息，重点标注，妓女、胸大、风骚。　　 “跟你玩一次多少钱？”　　 “三十铜刺。”　　 “真够贵的，好些人一个月才赚这么点钱。”老板伸手挑起斯洛娃的下巴，“不过你值这个价。”　　 于是斯洛娃的信息背后被标上了价格。　　 斯洛娃把老板的手拍开，“对于登记的命令，就没人抱怨并抵制吗？这会影响客流和生意吧？”　　 虽然木板上没有照片，只是很简单的描述，但斯洛娃还是觉着很不自在，仿佛自己已经被盯上。　　 老板却摇头，“抵制？为什么要抵制？我们经商的也不喜欢乱糟糟的环境。　　 之前‘肥狼’管码头区，屁本事都没有。　　 经常有些外地来的流氓恶棍来闹事，打砸一场就跑，抓又抓不到，无人处理。　　 城里的官吏三天两头来找麻烦，‘肥狼’除了点头赔笑，什么用都没有。　　 我们早就盼着能来个强力的头头，好好管管这块区域，别光收税不干活。　　 现在的维克多.卡尔阁下就很不错。　　 他在执法处、护教军、裁判所都有关系，比‘肥狼’强多了。”　　 斯洛娃更是皱眉，她料到对手要发力，却没想到发力的点跟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电影里的超级英雄都是以一己之力对抗灾难，消灭怪物，拯救地球，最终享受鲜花和美人。　　 可叫周青峰的小子却不讲武德，完全没有单枪匹马，挨个单挑的意思。　　 他反而借用官僚和教会的力量，把底层平民给动员起来搞人海战术。　　 斯洛娃继续道：“我不是说新来的头头没背景，而是说码头区就没人不满吗？”　　 “不满？”老板呵呵直笑，“当然有人不满，可不满的人都死了。　　 维克多.卡尔阁下的大名在码头区已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名声可不是靠做慈善得来的。”　　 斯洛娃不解。　　 城里又没有互联网，各个城区内部流通的信息要四五天才会传出来。　　 “你们的新头头杀了很多人？”　　 “如果你半个月前来我们这，从进入街区就会被人盯上，绝对逃不掉。　　 你一入住就会有人来找你要钱，不给就打烂你的脸，让你没法接客做生意。　　 你至少得被勒索七八次，每天。　　 现在么，没谁敢来勒索你了。不是流氓胆子小了，而是他们死了一半，逃了一半。”　　 “看样子这地方治安改善不少，你们很开心。”　　 “当然开心了。”　　 老板谈兴很浓，但斯洛娃已经不想再听。　　 她拎着行李箱进了旅馆二楼的房间，打开窗户，眺望附近街道。　　 街上人流如织，依旧肮脏发臭。各家各户把道路当垃圾场，随意倾倒垃圾粪便。　　 下水道早堵了，或者干脆就没有。污水无处可去，汇聚在街道上。　　 于是行人马车将垃圾粪便碾来踩去，把整个街区搞得像粪坑般恶心。　　 可变化还是有的，街道上有流民推着板车，抓着木锹，在做清理。　　 来的路上，斯洛娃看到好几处清理场面，并没太在意。现在看来，这是码头区新头头刻意组织的。　　 “灯神，你的前任预备神选真要在这里长期经营了。你下达的任务越来越不好办。”　　 哼......斯洛娃的脑海响起灯神愤懑的声音。　　 神灵并不能直接观察主物质界，必须有所借助。　　 灯神就借助预备神选的眼睛和耳朵，斯洛娃的所见所闻，正是它所感所知。　　 “任务不会变，你们得想想办法，除掉那小子。任何不遵从我命令的预备神选都必须死。”　　 斯洛娃在房间待了会，离开旅馆满街乱逛。　　 街上的男人无不对她色授魂与，被迷了心窍。女人们则拉紧自己孩子，憎恨的咒骂驱赶。　　 不时有男人靠近这风骚娘们，大着胆子朝她身上挨挨蹭蹭，甚至摸她的大腿屁股。　　 她则浪荡的不以为意，反而朝某些目标勾勾手指，引诱其上钩。　　 只是在码头区晃了小半天，获知的消息却让斯洛娃倍感棘手。　　 所有的旅馆，全部要求旅客登记，无一例外。　　 治安官在扩编。原本一条街只一名治安官加其私下招揽的七八名随从，屁事干不成。　　 现在每条街的治安官将包括一名正职，三名副职。每名治安官手下将不少于五名协管。　　 这些人的工资将由掌管整片街区维克多.卡尔阁下负责。此外还有单独的税务、环卫等人员。　　 这等于行政人员和开支将比过去多四五倍，但真的可以履行管理职责，提供公共服务。　　 最让斯洛娃啧啧称奇的是码头区在建墙。　　 维克多.卡尔阁下收容了上千流民，耗费大量资金，他居然要把码头区围起来。　　 疯了哟！　　 可这个措施真的在执行。　　 好多街道将由此被封堵，禁止通行。　　 码头区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长七百多米，宽也就三百多米。　　 在这个区域内用木头搭建三米多的单薄围墙，成本并不高，耗时也不会太久。　　 至于劳力么，流民充足。管饭的话，要多少有多少，劳动力不值钱。　　 这建墙工程一旦完成，届时只有被保留的七八条固定道路联络码头区内外。　　 斯洛娃完全不明白这墙修好能有什么用？毕竟真想翻墙的人，搭个梯子就能越过。　　 最后，她去了趟新开的‘圣光’钱庄踩点，可靠近就感到压力，迅速离开。　　 “叫周青峰的小子这是想把自己的地盘经营成铜墙铁壁，逼得我们强攻。他心肠好歹毒。”　　 斯洛娃等穿越者表示忧虑，待在钱庄楼顶的周青峰也在忧虑。　　 自打给格伦放权，这位前赌场经理仿佛焕发青春，连续在码头区颁布新政令，试图扭转此地脏乱差的环境。　　 格伦将一具青铜望远镜递给周青峰，得意的解说自己几天冥思苦想的治理方案。　　 “阁下，请看。我打算把码头区三面建墙，全给围起来，以此限制人员和货物的流动。”　　 周青峰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附近状况，更别提格伦还提交了一份建墙草图。　　 “格伦啊，你这个施政想法，我是支持的。但效果......我不太确定有什么用啊。”　　 周青峰心里想说：“我跟裁判所的加德纳打包票，说要以自身当诱饵，吸引异端自投罗网。　　 为此，我在码头区也算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大鱼上钩。　　 把这片区域封的严严实实，大鱼见了，吓都要吓死。我抓不到大鱼，就得把自己赔进去啊！”　　 格伦近几天极度兴奋，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完全不知疲倦，脑子里有太多想法要付诸实施。　　 他发现周青峰确实不干预自己的管理，不由得工作热情疯狂高涨。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正是如此。　　 对于疑问，格伦得意的解说道：“阁下，其实码头区是能赚大钱的，问题就在于太乱了。　　 建墙就是为了遏制混乱的根源。　　 三米多高的围墙是没办法完全阻止人员乱窜，但可以极大降低我们的管理成本。　　 没有墙的话，我们就是把行政人员再增加十倍，也管不住码头区几万人口。　　 建墙之后，至少可以截断八成的流民乱窜，让他们服从。　　 从‘无法控制’到‘局部控制’，这在管理上就是巨大的进步。　　 建墙期间，以及建成后肯定会有不断的矛盾和纷争，需要实时调整和改进。　　 但只要您支持我，街区十几条街的治安将肯定能因此获得根本性好转。　　 我一定让不法之徒的犯罪成本大大提升，以至于无利可图。”　　 “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人。”周青峰重重一点头，不吝夸奖。　　 可他心里却叫苦，“治安改善当然是好事，可逮不到我要的大鱼也是个麻烦。”　　 就这时，达武兴冲冲跑来，“维克多，我们逮住一条你要的大鱼，好大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