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说到动情处,对面顾朝颜忽然倒在桌面睡着了。 他沉默数息后走过去,将肩头披风解开轻覆在她身上。 视线里,顾朝颜侧脸极美。 他看的入神,之前没发现他的夫人原来这么好看,肌肤白皙如雪,五官精致柔和,长而卷翘的睫毛忽闪间仿佛蝴蝶挥动翅膀,灵动又不失美艳。 除了美艳,顾朝颜最让他心动的地方,是得五皇子赏识。 倘若真如五皇子所言,顾朝颜可以取代沈屹的位置,那日后她必会成为五皇子背后最大的财力支撑。 有了这样的贤内助,自己在五皇子面前的分量自然无人可及。 那么功成之日,他该有怎样的荣耀! 情情爱爱于他没什么用,他需要的女人,必须对他有帮助。 顾朝颜是,楚依依亦是。 至于阮岚…… 萧瑾盯着顾朝颜的脸,谁对他有用,他就爱谁。 夜已深。 铅云拂月,冷风入骨。 鼓市距离尚书府不远的深巷,五道身影划破夜空,倏然而落。 最后一道身影落下时,沈言商直面而立。 “交出地宫图,饶你活命。” 来者,无名。 除了无名,将沈言商围在中间的另有四人。 四人以黑布覆面,手中皆持利剑。 “你们是谁?” 沈言商辨认得出,眼前五位与破庙的鬼面男子不是一伙的。 这几位,显然想要明抢。 她冷笑,“尚书府去过了?” 无名执剑,“夫人只需交出地宫图。” “赵敬堂未被定罪时不见尔等露面,他前脚才被判凌迟,你们后脚就坐不住了。” 沈言商瞧向无名,“为什么?” 无名不语,杀意初显。 “柔妃案未定,赵敬堂的立场跟态度不明,你们在赌,万一他投诚自然会双手奉上地宫图,免了打草惊蛇的隐患,可对?” 无名抬手,抽出腰间软剑。 沈言商眼神轻蔑,“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柔妃案背后藏着什么?藏着太子与五皇子之间的较量,前日公堂,太子保下赵敬堂三族性命,赵敬堂还太子三个响头,也算是在行刑之前表明了立场,所以……五皇子着急了?” “赵夫人说这样的话,是不想活了?” “我不说,你们会当我什么都不懂?” 沈言商嘲讽道,“交出地宫图饶我活命,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所以夫人打算抵死不交?” “话说到这里,还不动手?”沈言商同样抽出叩在腰间的软剑,声音寒戾。 与无名手中纯黑的软剑不同,被沈言商握在手里的软剑是银白色。 余下四人也都亮出兵器,夜幕之下,激战一触即发。 最先出手之人是无名! 随着空气中一声暴响,纯黑软剑被他绷成弓状,狠狠弹向沈言商。 顷刻间,一股冷厉且强大的剑气随剑身疯狂震动! 沈言商面色冷然,同样祭出杀招。 两股剑气碰撞间轰炸出刺目光闪! 然而实力相差悬殊,沈言商连退数步,一股逆血被她强按下去。 无名剑指,“交出地宫图,让你死个痛快。”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面对强敌,唯有速战! 沈言商冷嗤一声,手腕翻转间祭出十成内力于银白软剑。 剑身啸鸣,劈斩时散开无数剑影! 无名镇定自若,眼见数道剑影就要近身,他剑指苍穹。 强悍剑气滚在纯黑剑身周围,带起海啸般的大浪冲天而起,铸就最强堡垒! 轻敌,乃大忌! 让无名意想不到的是,冲天大浪虽然挡下无数剑影,却没挡下隐匿在剑影之下的数道白色玄丝。 几十道白色玄丝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穿透堡垒,噗噗噗袭到无名身上。 纵使无名身影如电,仍有两处被玄丝刺入,血珠飞洒。 “杀—” 一声令下,四名黑衣人同时举剑! 面对强敌围攻,沈言商丝毫无惧,银白软剑回旋间犹如在她周身卷起狂啸飓风! “杀我者,我必杀之—” 实力相差悬殊的生死对决,沈言商根本毫无胜算。 无名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眼见四道强大剑气同时斩向正中位置,他心中毫无波澜。 弱肉强食,谁死都不无辜! 视线之内,四柄长剑掀起惊涛之势,狂斩而落。 正中位置,沈言商手中银白软剑疯狂旋转,无数白色剑丝急剧扭动出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 本该出现的爆裂声竟然销声匿迹。 无名所见,四道剑气似乎被白色漩涡生生吸了进去! 与之相对的四个黑衣人不甘弃剑,也都似被那漩涡吸住,不由自主靠近。 不妙! “避—” 迟了! 漩涡之下,无数白色冰针朝外疾射。 暴雨梨花! 这是世间罕见的暗器,纵是无名也只是听说,从未见其发挥过威力。 四个黑衣人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无数淬着剧毒的白色冰针在黑夜里绽放出点点光亮,冰针穿透人身,嗤嗤声不断乍响。 那光亮在夜幕苍穹下越来越多,以沈言商为中心形成漫天星海。 四个黑衣人当场毙命,无名使尽浑身解数急速闪躲,足尖落处,身形抵在屋顶烟囱背面,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暴雨梨花持续数息,冰针数量只多不少! 终于,当光芒渐渐消失,深巷重归寂静,无名尝试探出身形,目及之处沈言商早已不见,只留四个黑衣人气绝而亡…… 又是一夜。 远在河朔的客栈里,楚锦珏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盯着床顶幔帐,脑子里一片空白。 “楚贤弟?” 听到声音他猛坐起来,看到榻前站着一人,恍惚间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岳兄?” 床榻边缘,一身粗布麻衣不掩侠义气概的岳锋递过醒酒汤,淡然笑道,“贤弟日后行走江湖,莫要喝酒。” 楚锦珏全都想起来了,挠头,“实不相瞒,我上次喝酒还是在军营里。” 岳锋剑眉微皱,“贤弟是兵卒?” “我可比兵卒厉害!” 楚锦珏接过瓷碗,一饮而尽,“我是校尉!” 岳锋接过空碗,“贤弟是这河朔驻军里的校尉?” “不是!我来这里办事儿的!”楚锦珏下床走到桌边,“岳兄可从军的打算?若你想,我保你阵前先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