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胥却不再多言,反倒将手中的玉佩递给秦斐:“祖父,这是福珠送来的,您瞧瞧,是不是很眼熟。” “玉佩?”秦斐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他的目光却是惊吓不已。 他手掌激动的将玉佩翻了几遍,像是确认一般。 秦砚胥看他样子,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只认出一块,不知祖父可识得那枚环形的?我瞧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何处见过。” 秦斐冷笑一声:“见过,怎么没见过。” 说罢他看向福珠,语气严肃的问道:“此物干系重大,你从何处而来?” 福珠小脸仍旧挂着眼泪,但好在口齿清晰:“刻着龙纹的是爹爹前段时间给我的,这个圆形的是爹爹今天早上给我的,他说让我送到昌国公府上,交给秦公子。” 秦砚胥心中一恸,他以为金录是昨夜里被杀害的,倒是没想到今天早上对方还仔细的同福珠交待这一切。 想来,他已经为了谢封,做了能做的一切罢。 秦砚胥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情绪,敬佩?可惜?同情?好像都有。百种情绪交杂之间,秦砚胥倒是窥见了几分谢封为人的魅力。 秦砚胥看向秦斐,想等他裁决。 秦斐打仗多年,虽不爱理会上京的弯弯绕绕,但浸染官场多年,自然也不傻。 他看了一眼秦砚胥,到底只叹息一声:“安排小姑娘住下吧,一应皆按照小姐闺阁。” 秦砚胥松了口气,连忙让秦方去安排。 福珠却泪眼婆娑,小手扯了扯秦砚胥的衣摆,仰头道:“我要回去守着爹爹。” 秦砚胥心下一软,鼻尖泛酸,他伸手摸了摸福珠的头,安慰道:“你爹爹身后事我会安排,你安心在此住下,不然他担忧你,九泉之下灵魂也不得安宁。” 福珠这下不再多语,只是垂下脑袋,整个人蔫吧起来。 没过几日,上京有关于谢封的流言被重新翻了出来。 而此时的天裕却正值秋天,气温开始骤然下降,夜里的寒风能冻掉骨头。 南方来的士兵不适应极寒的气温与温差极大的天气,许多人接二连三的病倒。 再加上天裕关外叫阵的蛮夷攻城不停,没病的士兵连夜守城门也被拖垮了身体,一时整个营充盈着药味。 秦昭心中有些着急,但她身为将领,自然不敢轻易将情绪暴露出来。 于是她只能暗中焦急,时不时催一催萧诩殊,让他尽快安排引荐余老。 萧诩殊倒也上道,答应了的事情也尽力而为,因此没过两日,余老便杵着拐杖不情不愿的被萧诩殊扶着走到了营地。 一时不仅是天裕四族没明白萧诩殊什么时候同秦昭有了联系,连营地的士兵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冷颜青问她:“你想的办法便是寻一个瞎子过来?” 余老本就不愿意出面,这话一出,他直接打算撂挑子不干了。 好在秦昭边威胁边安抚,总算将有点小脾气的余老安抚住了。 秦昭瞪了一眼冷颜青,呛道:“本将军自有用意,你别多嘴。” 冷颜青嘿了一声,虎眼一瞪干脆不管了。 伍世鸿倒是学乖了,反正秦昭脑回路与正常人不一致,做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稀奇,他也不管秦昭怎么做,在她手下吃了几次瘪,干脆听着就行了。 秦昭笑眯眯的请了余老上座,凌越看她这表情就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余老,他抱着手臂靠在门口,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懒散的望着秦昭使坏。 萧诩殊看了一眼这画面,轻笑了一声。 随即他目光落在凌越面上,顿了一息后他问道:“阁下可是荣国公府世子?” 凌越闻言侧目,长睫落在下睑,淡淡的扫了一眼萧诩殊后,才颔首:“是,你哪位?” 萧诩殊看了一眼秦昭,又看向明显情绪不对的凌越,若有所思。 他笑道:“在下萧诩殊。” 凌越冷淡收回视线,没明白对方搭话的意图。 他脾性向来乖张,只跟与气场合适的人共事。而显然,眼前这人,并不是与他气场合适的人。 萧诩殊也不生气,他面带笑意,看着余老被秦昭架着下不来,眼中笑意更深了。 等待的人相顾无言,唯有冷颜青与伍世鸿颇有些瞠目于秦昭的厚脸皮。 秦昭却是笑呵呵的撑住余老手肘,半带着强迫的拉着人往外走。 “男女授受不亲!”余老想扯回自己的手,但秦昭力气极大,箍得他无法动弹,他便只能边走边跳脚。 “哎呀,您老一把年纪,一看我们就是祖孙关系,何来授受不亲一说。” 秦昭这话怼的余老脸皮一抖,心中更气愤了。 “胡说,老夫年轻时也是丰神俊貌的美男子。” “是是是,你是美男子。”秦昭敷衍了几句,但手臂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冷颜青一脸同情的站在帐篷里,他与伍世鸿对视一眼,皆是不忍直视。 倒是凌越主动跟上了秦昭步伐,他从刚才那股懒劲里脱离了出来,此刻后背倒是如同刀削斧凿般挺直。 萧诩殊落后半步,见此倒是一怔。 走到营地外,秦昭将余老塞进马车里面,余老趁机想冒头跑,又被秦昭一掌塞了进去。 凌越叹了口气,主动道:“我来吧。” 秦昭连忙点头,钻进马车又将余老箍住,余老已经无语了,连眯着的瞎眼睛都快装不下去了。 倒是门口凌越看着萧诩殊上马车的动作,忍不住啧了一声。 萧诩殊无辜的笑了笑,还道:“有劳世子。” 凌越没理他,没等萧诩殊坐稳,便直接驾车狂奔。 马车里传来秦昭的骂声:“凌越你要是不会驾车就让我来。” “说谁不会?”凌越小声吐槽了一声,颠簸的马车好歹逐渐平稳下来。 一路安稳行驶到了镇北军营地,秦昭扶着余老从马车里下来。 眼见着余老都快忘记自己是个瞎子,秦昭连忙捅了捅他:“拐杖呢,别忘记了。眼睛记得闭着,看着像点。” 余老还以为自己装得很好,一点也没露馅。 此刻忽然被拆穿,余老还有些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