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理会秦昭的问话,反问道:“将军可知我来到上京,在何处落脚?” 秦昭哪里知道这些,她还是刚刚才知道叶崇来了上京。 叶崇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主动说道:“韫叔带我来上京,首先拜访的便是太尉府上,他说父亲身前与对方私交很甚,因此想让我去求一求太尉,能不能某一个一官半职。” 某职位很是寻常,走关系这事儿也已经司空见惯,秦昭奇怪的是,一个西北的将领怎么会与上京的太尉有私交? 先帝知道吗?若是知道,只怕寝食难安。 秦昭屈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压低了声音:“那太尉可有为你安排官职?” 叶崇摇了摇头:“并未。” 秦昭耸了耸肩:“那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是因为你没有谋求到官职?要我说,你父亲教了你一身本领,何不去战场建功立业?哪需要求人呢?” 叶崇摇了摇头:“不瞒将军,我心中也是这般想的。只是我提出离开上京之时,韫叔却义正言辞的否定了我,说我辜负了他的苦心,都走到了这里,却在乎脸面。” 秦昭嘶了一声,手腕撑着下巴,洁净的小脸看向谢封,两人眼里俱是不赞同。 叶崇还在说,只不过声音越来越低,秦昭要凑近了才能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他显然不想让门外的人听到:“我在太尉府这么久,一直郁郁寡欢,因此也忽略了一点。” 秦昭眼神动了动,示意他继续说。 叶崇扯了扯嘴角:“或许不是我父亲与太尉私交过甚,而是韫叔与太尉有些关联。我父亲曾经私下对我说过,身为边关将领,最好不要与任何朝臣扯上联系,不可能与太尉有所联系。” 谢封缓慢道:“但是你看到了韫渡与太尉的交流?” 叶崇脸色难看的点头:“对,这太尉府虽然不给我求任何官职,但到底没有限制我自由出入,就像那我当做一个幌子,来掩饰他们交谈的内容。” “那你们这次的争吵?”秦昭侧目。 叶崇:“我想回天裕,他不愿意。” 那这事儿可就颇有深意了,叶崇回天裕明显是奔着建功立业去的,但为何韫渡反倒不同意呢? 况且,韫渡到底是何时与太尉搭上关系的?之前在天裕的一举一动,是不是他一早便通过飞鸽传信给了太尉? 秦昭有几分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叶崇只说了大概,秦昭与谢封就已经面部难看了,但他显然还有些未曾说出口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有几分犹豫,手指时不时搓动,嘴角用力抿紧。 秦昭看他这表情,心中有几分怪异:“你可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的?” 叶崇眼睛睁大,目光中多了几分慌乱,连心跳都杂乱无章。 他不知道自己点没点头,但是手却是在发抖,过了片刻,他却说出了一个连秦昭与谢封都震惊的秘密。 秦昭与谢封皆是霍然起身:“你说的可是真的?” 门口守着的韫渡趁机夺门而入:“发生了何事?” 他在门口听不到里面说话的内容,心中跟蚂蚁撕咬一般难受,一听到里面的动静,他连忙借着这个机会开门。 秦昭与谢封没看他,目光都紧紧盯着叶崇。 叶崇闭眼,缓慢点头:“是真的。” 秦昭脸色发白,一屁股坐回了椅子,连谢封的手指都在颤抖。 韫渡弄不清楚状况,又问了一句:“公子,你没事吧?” 叶崇摇了摇头,对着韫渡笑了笑。 秦昭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手拍了拍叶崇的肩膀。 她含有深意的说道:“既然如此,叶公子还是留在上京吧,你已经对战场充满了恐惧,贸然再去,只会害了你自己。” 她显然是为叶崇的情绪不对找了借口,但叶崇却从其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她,要我留在上京? 为了什么? 叶崇有些不解,门口的韫渡却是松了口气:“我也是这样劝的,可惜公子一意孤行,总憋着一股气想要撑住门楣,但老爷去前就说了,只希望公子今生平安就好,那些虚名便别去挣了,今天将军与少卿大人在此,也请二位多为我劝一劝公子。” 他这话说得赤诚忠心,若不是秦昭与谢封听到了叶崇的那番话,都快要被韫渡的态度骗到了。 秦昭面容含笑,目光深深的望着叶崇:“叶兄,你可听见了?叶将军身前的愿望是希望你平安,你就算在上京闲散着,也好过打打杀杀时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日子。” 她着重强调了叶将军身前在五个字,成功让叶崇目光一动。 叶简是他父亲,他比谁都希望为父亲报仇雪恨,如今倒是有了机会。 秦昭这么说,难道自己的父亲之死,也与此事有些关联? 叶崇手止不住的发抖,眼底翻滚着汹涌的情绪,但最后都化为乌有。 他想报仇,可还不到时机。 叶崇深深吸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那我还是留在京城吧,到时候买个宅子将我母亲接过来,将军若是得空,叶某请将军到府上喝茶。”韫渡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他本就一直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来留住叶崇,叶崇一心想要回到天裕去,他若要走,自己为了表面维持的面子也必须得跟着走,那自己所有的谋划都将成空。 如今倒好,愁了这么久的事情,没想到因祸得福,竟然让人劝住了。 韫渡可不管秦昭是用什么理由劝住的,反正只要叶崇不走,那便行了。 叶崇怕被韫渡发现端倪,与秦昭寒暄了几句,便提出了告辞。 秦昭与谢封站在茶楼,远远的看着叶崇离去的背影,目露思索。 谢封轻道:“若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凌笃战死这事儿,便是太尉一手操办。” 秦昭想到倒在血泊中的凌笃,心口发堵:“我必会还他一个公道。” “可是,太尉到底有什么理由去对付荣国公?”谢封有几分不解,“就算最后荣国公归来,那也越不过他头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