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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日里被王迎苛待,早已心有不满,想着要报复王迎也是常事。王迎死前,定是被人死死按入水中,没有两个人是做不到的,揽春身上的痕迹就是证据。但是这期间,像你们所说,拽下来什么绢子还是荷包都是可能的,你们却没想过,这是宫宴,还是千秋节,我们每个人身上都会系挽寿五彩福带,这才是每个人都不同的,因为上面会有自家的族徽。” 元清正示意丹沙将王迎口中的一截丝带拉了出来,正是小小一截五色丝线织就的福带。 之前自己年纪还小,是不常入宫的,五岁开始又去了北疆,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在赶往北疆的路上了,所以千秋宴是一次都没参加过,算起来这还是元清正第一次参加姜太后的千秋宴,也是第一次戴有族徽的挽寿五彩福带,自然会新奇和在意。 “王迎被人谋害,肯定会高声惊呼,这般多人的御花园,无论你们怎么掩饰,也做不到完全避开所有人的耳目,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王迎是被熟人推下池子的,呼救无果后情急之下拽下了凶手的福带塞到了嘴里,想着必死后留下指认凶手的证物。” “这不是……余家的族徽吗?仔细看是余家小姐的福带缺了一截……” “是了!虽说只是一小截!可这的确是余家的五彩福带……” “可是余家与王家不是姻亲么?怎得要牺牲王迎这个庶女?余玲与王迎也是多年的闺中密友……” …… 随着女眷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余玲的面色就愈发的苍白,身体都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她腰间的挽寿五彩福带,鄙夷的目光几乎要射穿她的身体,她捂都捂不住,完全是无所遁形,因为的的确确是缺了一截,以至于她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就这么疏漏了。 姜成荫没想到王迎会在嘴里藏了决定性的证据,还是有族徽的福带,这简直是想赖都赖不了! 而且王迎虐待的侍女,居然也没有好好遮掩伤口!这点小事都被外人知道了! 真的是一群废物! “不是我……我没有……这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与迎妹妹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指不定是这个贱婢!想要报复迎妹妹!又怕东窗事发被追责,所以……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拽了我的福带!” 余玲没有王迎那般好运气,有个双生的弟弟,被称为祥瑞,有的只是一个庶女的身份,而且是唯一的一个庶女。 余家有两个嫡子,小姐只有她一个,只是生母太过微贱,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连姨娘都没有抬一抬,就被抱到了主母房里,所以她从小就知道察言观色,做个谨慎微小的假嫡女。 与王迎在一起的时候,说不嫉恨是不可能的,毕竟王迎还有自己的亲弟弟可以依靠,可以借着王氏兴昌侯府的势,到处为非作歹,而自己,却只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孤寡庶女,没有姨娘,没有兄弟姐妹。 她不仅连自己的婚姻都得讨好大夫人,连吃穿用度都得靠施舍,只有家里大夫人房里的心腹丫鬟们都看不上的东西,才会想到给点她房里。 她的存在不过是给两个嫡出的少爷铺路的,仅此而已。 “哦?那仅仅是一块绢子,怎得又说是我镇北将军府的?上边也没有族徽,我的又从来不绣字,怎得你觉得我与王迎拌过几次嘴就是我杀的人?谁又知道你与王迎私下有没有龃龉?” 元清正只是懒洋洋地看着惊慌失措的余玲,她很早之前就看出,两个人并非真的如面上那般亲厚,毕竟,每次王迎上来挑衅的时候,余玲都是远远在背后看着,等王迎吃了瘪才会假惺惺上去安慰的。 真要像元清正和陈以绝这样的关系,谁犯蠢第一件事都是会去阻止,再不济,犯蠢了就一起犯,不至于一个人明哲保身。 陈以绝在远处房梁上淡笑着看戏,那彩带还是他刚才穿着太监服去余玲身上拽的,为了不被发现,就只拽了一小截,特地拽的有族徽的那边。 可是累人了。 “怎么可能!玲儿是我看着与迎儿一起长大的!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她们二人本就亲近,许是玲儿的福带断了,被迎儿捡了去,带在身上要归还,谁料还没换回去,就造了人毒手!正好在池水里挣扎的时候,不慎到了口里!”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丞相夫人,右相夫人就比余玲反应要快得多,也更会撇清关系,装出一副好人的模样。 “就是!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腰间的福带什么时候被拽掉了一截,谁知道就是什么时候被刮掉的!怎么能证明那就是我杀的人!元清正你莫要血口喷人!” 余玲被右相夫人一提点,顿时来了底气,连腰杆都似乎直了几分。 “那你躲什么?你们这漏洞百出的样子,真是丢人。” 元清正嗤笑了一声,手往余玲的脸上伸了过去,贴到余玲耳边说了一句。 “你要做什么!” 余玲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还以为元清正要打她。 “你这头发,先前就看出来了,半点不似赴宴之时那般梳得整整齐齐,这是什么?” 说着,元清正就从余玲后脑勺的头发上摸出来一块断甲,鲜红的丹寇,正是王迎右手无名指上的。 “你不是说与王迎情同姐妹?自幼相识?怎得捞上来这般久了,还没看出来她指甲都折断了一块?” 元清正到底是战场上锻炼过的,眼力过人,那些个闺秀女眷一到御花园围在一起,她就看出来谁的衣服与先前不一样了,谁的头发重新梳过了没有。 “那如今呢?这块指甲,也是王迎与你情深,你要将指甲留在头发里,等找到了她,偷偷给她接回去?” 元清正中指和拇指捻着那块指甲,上面还有王迎手上的肉,一想起王迎死前那凶狠又不可置信的神情,余玲再也忍不住弯下腰,一阵干呕。 元清正状似无意,将指甲甩到了王老夫人跟前,王老夫人的面色越发铁青带紫。 “这个时候不哭一哭你们的好女儿、好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