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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进来时,才看到元清正怀里已经抱着了元廉明。 撞见元清正那阴郁的神情,暗卫打了个寒颤。 他做暗卫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杀气腾腾的人,却没有一个像元清正这般,阴冷肃杀得让专业的暗卫都觉得疯狂。 “大夫过来了吗?” 元清正轻柔地护着怀里的元廉明,先给他细细撒了一些陈以绝给她的止血的药粉。 那些刀具都血迹斑斑,没有好好清理,而且不知浸了什么不知名的药水,似有腐蚀性,因而元廉明身上的伤口多有溃烂,已然生了腐肉。 卫厌箴和元清正都是经常受伤的人,自然会培养会医的下属。 随行的医者很快赶了过来,对着元清正怀里虚弱的元廉明检查完,赶紧处理了比较严重的伤口。 元廉明已经昏了过去,根本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要不然割肉上药就让小小的孩子痛到打滚。 简单处理了元廉明身上的伤,元清正扫了一眼角落里的血缸,琥珀色的桃花眼里压不住的杀气。 顶着那股从心底发出的畏惧,暗卫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 “主子,外面的人都清理了,我们留有几个活口,要不……” “有吗?” 元清正淡淡反问,暗卫还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这个小主子一向说话都是这般喜欢简短让人觉得跳脱的,他也不敢乱说话怕被丢回暗卫营去。 “这些孩子都启出来葬了。这地方,没有活口。” 元清正将外披裹紧,转身就走了出去。 赶到以后一直在外面院子里帮忙解决守卫的陈以绝松了口气,他算到元廉明有一劫,但当真算不出来他是否会殒命。 这个样子,看来是还好。 元清正想把那个跑出来的孩子一起带走,可惜暗卫禀报,那孩子没挺过去,方才也断了气。 “这等腌臜地,便烧了干净罢。” 身后的暗卫打了个寒颤,这主子该不会是气头上,就想把所有人都灭口。 待会儿回过神来,查不到是谁,不是更麻烦? 可是他不敢违逆元清正的命令,这个时候也不能,毕竟自从他跟了元清正以来,她就没有一次的命令有反复过。 大火突然从别院里升起,淡淡的烤肉味飘了出来,元清正都已经闻不到了。 她坐在马车里,小心照顾着元廉明。 别院这边,陈以绝直接将几个活口都用绳子捆了吊在那房梁上,直接命人将他们舌头拔了。 没有任何一丝不雅的声音,整座别院便消失在熊熊大火里,一如既往如同它当初躲在京郊南林,吞了别人家孩子的性命。 “不行,你弟身上的毒是攒金育春,没办法解开。” 元清正看着陈以绝,他仔仔细细给元廉明擦着身上的污渍,身上沾了腥臭的血也没有嫌弃。 只他紧皱的眉头,让她意识到这个毒到底有多严重。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怎么这么急着把他们都灭口?” 虽然没有人跟他们这般心有灵犀,到底有些事她不说,他也不能读心术。 “我知道是谁,不必去查了,到底是浪费时间。” 元清正撩开帘子,这个地方,在梦里她也待了许久,是世家王氏的暗桩。 当时的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就连四个侍女也没有保住。 她为了将所有燕国京都的世家一网打尽,拼命地去搜罗世家和燕国皇室的罪证,因而查到了这座京郊南林的别院。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所有世家和皇室都知道的所在。 而他们建造这所别院,就是为了长生不老,用那些拐来的孩子制作孩儿丹。 后来的赵国太子成了皇帝,也对此颇有兴趣,只是当时元清正已经废了,加上不愿意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才没有管。 如果不是宋川乌掳走了元廉明,元清正至今都不知道软香楼才是京郊南林的入口,暗卫们一直调查京郊,都没有发现如此隐蔽的林间别院。 陈以绝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只是一时之间也没有解释,毕竟世间之人,丝毫不清楚有些人,会上天入地的法术。 先前离开时他便发现别院四周都是阵法,难怪暗卫一直找都找不到。 元廉明回到家中时,严氏已然昏迷许久了,被暗卫们从承安寺接了回来,尚不知道孙子的伤势。 元清正只知道宋川乌投靠了黎王一派,却不清楚他还勾结了多少势力,一次疏忽就让元廉明受了重伤,正气得想杀人。 元廉明身上的毒十分棘手,攒金育春是一些邪门歪道的人专门用来炼制孩儿丹用的毒,是一种蛊虫,会蚕食小孩子身上的精气,不断将孩童的内里掏空。 时至如今,也没有任何解药能够治疗攒金育春,只能够寻找能够压抑这种蛊虫的灵药,不断地续命。 “你看看这个能不能用。” 卫厌箴从得知元廉明中了攒金育春的毒,便离开不知去向。 此时匆匆赶回,便丢给陈以绝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内里装着一个小人儿形状的不知名植物。 “你居然有定蛊参?” 陈以绝诧异地扫了一眼卫厌箴,这定蛊参千年难得,原是绝迹了,只有世家大族的人留着当传家宝的,连空回岛上都只有两颗,还在门主的藏宝阁里。 不等卫厌箴回答,陈以绝将定蛊参攥入手里,催动体内的灵蕴,只一瞬间,那参便化作金光融入了元廉明体内。 “阿娘……姐姐……” 元廉明的哭声响亮了些,身上的伤口也不再渗血。 元清正还带着冷汗的掌心抚在元廉明细嫩的胳膊上,轻声哄着:“没事,玉延,姐姐在,姐姐会给你报仇的。” “定蛊参只能暂时压住他体内的蛊虫,让蛊虫沉睡,此毒无解,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以绝思忖着,还是决定试一试,不若将师姐叫过来,或许能有解决的办法。 元清正已经起身,靛青色的袍子在冷风中扬起,留下一句话人便没了踪影。 “忙你们的,我且出去算账。” 而元清正的贱名是芋魁,也只有家里长辈亲人叫的。 “不若叫圆圆!魁魁长得这般好看,跟天上圆圆的月亮似的!叫圆圆好听!” 元振是个大老粗,字儿都没认全,惯是不会起名字的,这事他只能干着急。 “你少喝二两酒!青天白日就想着月亮了!难不成让人家家里说起来就是元家圆圆?元圆圆?你那脑子里净想些没用的!” 华夏给女儿起字的事倒是重视,不过挑挑拣拣许久了,也不曾定下来。严氏笑眯眯地把元清正抱在怀里,从袖里取出一块碧绿的印章。 “尔等莫争了,老身早就给魁魁起好了。” 严氏将印章放到元清正手中,上好的印泥在她柔软的手心里印出一个清晰的“尧”字。 “尧?祖奶奶,为什么取这个?” 元清正摊着手心,看着鲜红如血的印泥痕迹,眉眼笑得开怀。 “尧天禹日,女中尧舜,咱们家魁魁,定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以后小字便叫尧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