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米蓝起了个大早，骑着小电驴到街上吃早饭。　　 早餐店坐满了人，有老人孩子，也有像米蓝这样的年轻人。　　 等了将近两分钟的时间，米蓝第才找到一个空位挤了进去。　　 同一条长板凳上还坐着两个孩子，穿着她母校的校服。　　 跟老板要了一根油条和两个茶叶蛋，外加了一碗豆浆，米蓝撑着半边脸等餐。　　 离她最近的小孩正在喝馄饨，汤上面漂浮着一层辣油和翠绿的葱花，很是诱人。　　 米蓝斜睨着他，懒散地开口问:“小孩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刘福国的老师啊？”　　 小孩哥闻言偏过头，看了她几秒，说:“我妈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米蓝:“……”　　 行吧，防范意识不错。　　 其实她就是这么随口一问，想看看当年的班主任还在不在岗。　　 这时店家将餐端了上来，米蓝开始摆弄造型，将油条放在两个鸡蛋的前面，然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就在她要发在朋友圈时，旁边传来小孩哥的嗤笑声:“幼稚死了。”　　 米蓝从两个鼻孔哼出一口气，看向小孩哥说:“这叫仪式感，吃了这个‘100’就能考出100，你懂个毛线。”　　 回过头在朋友圈发了文案:“集赞100，逢考必过！”　　 小孩哥老成持重的继续说:“每次考试，我妈就喜欢这么做，阿姨，你是九零后吗？九零后好像都爱这么做，我同学的爸爸也喜欢这么干，幼稚死了。”　　 “那你们10后考试怎么弄啊？”米蓝偏头问他。　　 小孩哥吸了一下鼻子，拿过旁边的书包，拉开拉链，低头在里面掏了半天，拿出一个手机。　　 米蓝凑过身去，就见小孩哥熟练地点开相册，翻出孔老夫子的图片，然后将手机靠在馄饨碗上。　　 双手合十闭上眼眸，嘴里念叨:“保佑我考试一定要及格，保佑我考试一定要及格。”　　 米蓝:“……”　　 “懂了吗？”小孩哥睁开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米蓝，再次吸了一下鼻子。　　 米蓝抽过一张面纸，递给他，一脸受教地说：“懂。”　　 到达驾校门口时，时间刚好到7:10。　　 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有的围在一起聊天，有的拿着手机在刷题库。　　 还真有那么一点考前焦灼的气氛。　　 米蓝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蹲着，站着有点累。　　 不远处有个大哥也在蹲着，嘴里叼着根烟，双眼迷蒙地看向某个未知的点。　　 造型有点放诞不羁——人字拖，破了几个洞的黑色短袖，黑色长裤，有点像电影里大隐隐于市的大佬。　　 像是感受到米蓝的视线，大哥忽然偏过头，四目对视的一瞬，他狭长的眼眸倏地一眯。　　 米蓝也眉心一跳，纯属被飘过来的烟雾给呛的，想咳嗽硬生生忍住了。　　 大概持续了三秒中的时间，大哥似乎是领悟到什么，拿起地上放着的烟盒，递给米蓝：“搞一根？”　　 他说的是本地口音，米蓝听着亲切。　　 摆摆手，米蓝尬笑了两声拒绝：“我不抽烟。”　　 “奥，那真可惜。”大哥收回了手，将烟盒放回原位，目光再次眺望远方。　　 米蓝却纳闷了，问：“可惜什么？”　　 大哥也没看她，淡着声音说道：“感觉你这张脸抽烟应该很叼。”　　 米蓝：“……”　　 两个人在那边蹲了半天，等教练喊集中时，米蓝站起来的一刹那，眼一黑差点栽下去，大哥却像一阵风从眼前淡定飘过。　　 “都过来，我点个名。”带队的教练将手放在唇边沾了点口水，垂眸翻了两页纸，高喊道：“高媛媛！”　　 “教练，在这里。”一个穿着短裙的萌妹子挥了挥手，笑的很甜。　　 教练瞥了她一眼，接着叫道：“朱毛毛！”　　 “到！”刚刚抽烟的大哥默默伸出一只手，应了一声。　　 “仇无恨！”教练继续点。　　 “教练，这个字念qiu 第二声。”仇无恨举着手，一脸认真的纠正。　　 “孙海清……”　　 本次考试的学员共有十个人，正好够一辆小巴车，一上车米蓝就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高媛媛坐在了她的身边，一落座她就捂住了口鼻，嫌弃地撇嘴：“这里面的汽油味好重。”　　 前面的一个男人回过头笑说：“知足吧，我朋友都是自己打车去考场的。”　　 高媛媛瞟他一眼，没说话。　　 见高媛媛不理他，男人将目光扫向米蓝，说：“Hello，美女，你长得好漂亮，刚刚我一眼就注意到你了，能加个微信吗？”　　 原本还在看着窗外发呆的米蓝，瞬间将视线移向男人。　　 长的还可以，眼神却油腻腻的，就跟苍蝇见着鱼肉似的，黑眼圈有点重，看面相有点肾亏。　　 “谢谢夸奖，我以前更漂亮，只是在里面待太久了，形象气质大不如从前。”米蓝撩起一缕碎发别在耳后，轻笑着说道。　　 男人脸上的笑意凝滞住，愣声道：“里面？”　　 米蓝点头，面不改色地继续说：“有个男人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我看，我一生气就把他变成了九千岁，在里面呆了好几年。”　　 听闻‘九千岁’三个字时，男人脸色大变地转回了头。　　 周遭传出几道闷笑声，高媛媛在旁边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听到后面动静的带队教练，站起身在前排骂道：“孙海清你干么叼事啊，给我老实一点，蛮抽你喽。”　　 （干么叼事：想干嘛。）　　 （蛮抽你：马上抽你。）　　 又是一阵笑声，旁边的高媛媛用手肘捅了捅米蓝，压低着声音说：“我姐说，驾校的教练都很凶。”　　 米蓝也凑近她，悄声说：“你姐说的没错。”　　 之前杨女士跟她说，米笑在学科目二的时候，不小心将车倒在拦杆上，被教练当场骂哭，后来死活也不愿意学驾驶。　　 最后家里实在没办法，托人给她找了个脾气好的女教练，才过了驾考。　　 “我好怕啊，我最害怕别人凶我了。”高媛媛撅起涂着肉桂色口红的唇，卷曲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可我男朋友说，只要我学了驾驶就给我买辆揽胜。”　　 “姐姐，你知道揽胜是什么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