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大莲山 山边黑云压了过来,闪电像云中的蛟龙不停翻滚。几个月大旱,此时的雨却没有预期的那么大,稀稀拉拉点落在地面。 山间一位少年模样的人,背着一个穿着灰色对襟小褂的男人,男人后背的衣服上都是血迹。男人伏在少年的背上,脑袋耷拉着毫无知觉。 少年找到一处山根下的石堆,将男人放在边上。 男人满脸都是血渍,伤势很重,他似乎醒来了,血沾着眼皮让他无法完全睁开眼,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你是谁?” 天上的雨开始变的大了起来。 “你先不要讲话,我去寻个地方,马上回来。” 少年不再犹豫,顺着山根往一边去寻找能躲避的地方。 不一会满身已经淋湿的少年折了回来,却发现那男人在雨中已歪倒在一边,没有了气息。 少年微微蹙眉,伸手去摸男子的衣兜,却发现,放在其中的那块六边石盘不见了。 少年一滞,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望向了自己的手腕,一条显眼的暗红印子,即将也要闭合。 北寒三中 元友来过女儿的学校,只是次数比较少。 他知道女儿的宿舍在哪,便径直去往宿舍楼,刚走进大厅,被宿管室里的人喊住了。 “你站住,你找谁,没看见门口写着吗?宿舍楼闲人不得入内。” 元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从宿管室里出来一个女人,打扮有些成熟,但细看其实很年轻,而且面容姣好。 “我女儿住校呢,我来看看她。” 出来的人正是畹姨,他上下打量了元友一下,问道:“你女儿叫什么?” “元化星。” 畹姨露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仔细的打量起元友来了。 元友被瞅的有点心慌,“我脸上有灰是不?” 畹姨噗嗤笑了,“没有啊!我就是奇怪,元化星长的那么好看,能是你闺女?如果真是你闺女,她肯定随她妈妈了。” 元友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顿时觉得这姑娘可真够不着调的。 而畹姨心里想着,“这就是传说中的元家人。” “那我能上去找我闺女不?” “你就在这等着,上面是女生宿舍,家属也不能上去。” “那她在不在宿舍?” “她没回来呢,先去吃饭了吧!一会就回来了。” 元友无奈的坐到了大厅的椅子上。屁股还没坐热呢,一个小男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进到厅里,便看到了元友。 眨巴眨巴眼睛,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元友正在琢磨一些事情,就看个小朋友往他这边凑,小孩也不说话,走到近前就这么直钩看着他。 元友也不知道为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总有人这么看,他总觉得脸上是不是蹭上黑了。 “你是元化星的爸爸是吗?”小男孩稚声稚气的问道。 元友有些好奇了,好像谁都认识女儿似的,但小孩是咋知道的。 “小朋友,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元化星她爸的?” “长的像呗!” “那肯定的,我女儿能跟我不像嘛!”元友还挺高兴的,好不容易有人这么认为。 “最近挺好的?” 小孩这种口气跟元友说话,他还真不适应,心中还有些暗暗失笑。 “啊!挺好的!”元友觉得小孩挺好玩。 正在这个时候,元化星从外面进来了,她看到了小男孩,随后又看到了父亲。 小男孩过去就拉住了元化星的手,往这边带。 “你爸来找你了。” 元化星抿着嘴笑了笑。 “小岩出,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我爸?” “你俩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一下就认出来了,我厉害不?” 元化星差点没笑死,“哈哈哈,真的吗?那你可真腻害。” 元化星走到了元友近前。 “爸!你咋来了?” 元友看了看小孩,“咱们找个地方说,我有些事想问你。” 元化星听父亲的这个口气,似乎不想让人打搅。 所以她摸了摸石岩出的头,松开了小男孩的手,然后蹲了下来,从包里掏出来一块喔喔奶糖,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说道。 “姐姐要出去了,这糖给你,乖!” 石岩出接过糖,看了看,说道:“你俩不用找地方了,就在这儿坐椅子上说吧。 我跟她回里面去,听不着的。” 说着转身自己回宿管室里了,畹姨也跟了进去。 元化星和元友被这孩子的话惊到了,特别是元友,这孩子让他恍然间,记起一个人,那个人也是个孩子,曾经在唐山火车站对他说过一些话。 “这小孩是谁?”元友望向宿管室。 “他是个小大人,叫石岩出,是宿管姐姐的弟弟。爸,你怎么来学校了?” 元友回过神来,看着元化星,稍稍皱了皱眉。 “我是路过,正好进来看看你,最近挺好的吧?” 元化星坐到了父亲旁边,“挺好的啊!还和以前一样。” “哦,爸爸听苏轶说,你们班转来个同学,坐着轮椅啊?” 元化星有点摸不着父亲的方向了,“嗯!他是我同桌。怎么了?爸?” “没什么,我就是奇怪,坐轮椅来学校方便吗?怎么成你同桌了?” “爸?为啥不能是我同桌?苏轶都说什么了?我跟他就是好朋友啊!” 元化星最近很敏感,她从父亲的口气里觉得,是不是又被误会了什么。 “你看你,总有种义气用事的感觉,一提到你这几个朋友,就急躁的很,我是怕你太单纯了,又爱感情用事。” 元化星眨了下眼睛,笑了一下。 “只要您不误会就行,这些我都有分寸的,爸!” 元友摇了摇头,起身要走。 “我要走了,你啊,别总是没心没肺的,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跟爸爸商量,切勿一人承担,擅作主张。 还有,不管是你同桌还是别的同学,跟你说一些奇怪的话,都要告诉爸爸。” 父亲的话让元化星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忽然还纠结了一下,她想到了徐君房的那个秘密,可是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她忍了忍,没有对父亲说什么。 “嗯,我送送您。” 元友走在前面,元化星跟在后头,一起走出了宿舍楼。 宿管室中 小男孩看着元友和元化星走了出去,对着畹姨说道:“她的同桌坐轮椅?” “嗯,而且这个人,就是老楼的主人。” 小男孩面色沉了一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岩出?” “恐怕言君疾没有对我说实话。” 畹姨不解的目光看向了小男孩,但她很聪明,立马会意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也就是说,言局长通报的调查,可能有误,间接的说明,老楼也许是有问题的。 而这个时候,陈魈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畹姨,随后又看到小男孩,然后把目光又投向了畹姨。 畹姨用眼神示意她上楼,于是她一句话没说,回了宿舍。 晚自习下了后,元化星先去食堂吃饭,然后去了老楼,徐君房依旧在二楼等她。 上午他们已经说好,下午让元化星来,要教她怎么使用一样东西。 元化星到了之后,徐铁来把她带到了三楼。 徐君房在楼梯正对着的那个房间门口等着她。 自从有一次,元化星听到这间屋子里有石头摩擦的声响后,她无数次对这扇门里都好奇无比。 徐铁来此时将门推开,然后按了下侧墙的开关,里面一下就亮了起来。 徐君房随后滚着轮椅进去了,他后面跟着元化星。 这屋子比隔壁曾经养猫的那间要小一些,没有窗户,里面除了挨着墙的两个绿皮柜子,就只剩下中间的一张桌子,还有两侧的两把椅子。 徐君房让元化星坐下,徐铁来关上门在了外面等着。 元化星看到,桌子的中间,放着一个大木盒。 徐君房将木盒拉了过来。 元化星不知道这木盒里有什么。 徐君房缓缓开口道。 “这里面,是专门杀魃的法器。” 元化星知道的法器,基本都是父亲开坛做法的东西,各式各样,稀奇古怪。 她现在很好奇,这件杀魃的法器到底长什么样? 当然她此时还觉得这件事有些云里雾里,但看着徐君房严肃的样子,也不由的认真起来。 徐君房慢慢把那盒盖翻起,元化星突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响,那是石头和石头摩擦的声音。 她记忆犹新,推错房门的那次,就是这个声音。 而现在这种声响是从这个盒子中发出的。 元化星站了起来,徐君房把盒子推到她近前。 元化星往里望去,一块黄布上,放着一个不算大的六边形石头盘子。 声音就是这个石头盘子发出的,并且它的中间,微微有白光渗出。 这种光,让元化星无法辨识这法器是什么颜色的,看起来像是黑色,但并不是纯黑。 不知道为什么,徐君房声音突然变的很小,而且听起来有些无力。 “这法器的名字叫寒火天罡。” “好酷的名字。”元化星忍不住说道。 徐君房脸色不知为何突然有些苍白,他看着这闪烁的微光,皱着眉,像是有些喘不上气。 “老徐,你怎么了?” 徐君房摆了摆手,“这屋子太闷了,没有窗户,我们回二楼。” 元化星并没有这种感觉。 盒子又被盖上,留在了那张桌子上。 他们又回到了二楼,徐铁来不知为何,在门口站着没有进来,而徐君房在写字台上,拿出一张空白的A4纸,上面画了一个六边形。 他指着这六边形对元化星说道。 “这法器之所以会有动静还会发光,全都是因为你,它只对拥有阳爻血的人有所感应。” 元化星有些兴奋,“寒火天罡是古代那个方士留下的?那他会不会也是阳爻血?”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总归肯定是有关系的,因为这件法器就是为阳爻血而定制,又或者阳爻血为它而生吧!” 元化星心中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父亲会不会知道这东西? “那说不定,那个方士也姓元。” “这真没准,你们元家可是我徐家的大恩人啊!” 元化星笑了笑,“这算宿世之缘了。” 徐君房表示认同,然后又继续说道:“你现在要认真听了,我接下来跟你说的,交代的东西非常非常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