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哥他们呢?!” 陈长运苍白着脸问道。 “妹夫带着船队抄小道走了,快些上船吧,否则等会儿那帮劫道的发现我们了。” 田猛催得急,人高马大的他直接把陈长运和少年推上了船。 “来不及了,已经被发现了。” 少年啧了一声,指着不远黑暗中不停晃动的一艘艘小船说道。 那一艘艘小船上晃动的长条生物就是人影。 “那还愣着干啥啊,你和三郎守这边!” 田猛推了少年一把,把人推到陈长运跟前,自己喊舵手去了。 看着陈长运依旧还有点干呕的迹象,少年一拍对方肩膀,“一会儿还要杀呢,你这不行啊,万一日后参军杀的人更多,你还要不要活了。” 哕—— 不说还好,一说陈长运抱着栏杆吐了个昏天黑地,就见船的下方冒出了几个人头。 给陈长运想吐的反应给吓回去了,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往腰间一摸,将一把从杀手那里摸来的匕首甩了下去。 嗤—— 刀刃没入血肉的声音。 瞬时,这些隐藏的人不再隐藏,闪着寒光的无数铁钩被甩上船,勾住角落,眨眼间,口咬匕首的一个个凶猛大汉如水蛇一样涌了上来。 “小心!” 少年喊了一声,将陈长运捞回,一脚踹了出去,将一个赤裸着胸膛的壮汉踹下了船。 不过瞬息,整艘船上便涌上来一二十水匪。 锵—— 一把匕首冲着两人就扎了过来。 陈长运连连后退,被对方动作快得招架不住,手臂都被划伤了好几道。 他身后的少年动作迅猛,不知怎的手里多了根棍子,从他身侧捅了过来,一下子将他面前的水匪挑翻进水里。 陈长运低头看去,发现少年手里的木棍不就是刚才他扶的栏杆吗? 有样学样,陈长运双臂用力,也掰下一截栏杆下来,将撕裂的一段猛地朝着一边戳去。 噗嗤—— 腥热的水汽喷洒到他面上,眼前再度染上血色。 那个水匪被他挑下水。 “学的不错啊,攻下盘,哪里脆弱往哪里刺,跟这帮人仁慈,就是不要命,这帮人一瞧就是军中的人,训练有素得很。” “军中?!” 陈长运后背一凉,失声叫了句,“难不成南晋人已经打进蓟县了?那我娘她们——” 迎面一把刀砍过来,陈长运一惊,又被少年拽刀一边,将人捅个对穿。 回头喝了陈长运一句,“战场上分心,你找死呢!” 陈长运连忙聚神,观察了一下四周,拉了少年了一把,“我们到船顶上去。” 整艘船已经差不多被人占领了,陈长运心慌得不行,一会儿想到自己亲老娘,一会儿想到两个妹妹和两个嫂子,一会儿又想到不见踪影的田猛。 他们是一起出来的,要是田猛哥出事了,他怎么和二嫂交代啊。 一路跑一路又杀又踹,陈长运身上添了好几处伤都没感觉,直到撞上和水匪绞缠在一起的田猛,心才松了一口气。 可田猛身上的伤比他们重多了,肩膀和大腿各中了一刀,和两三个镖师相互搀扶在一起,已经被水匪逼到角落了。 陈长运和少年二人同时出手,救下几人,连忙拉着几人往顶上跑,陈长运跟在最后。 “田猛哥,船顶上有羊囊,到时候你们取了跳水,往我二哥跑的方向追!” 田猛感觉不对,失了许多血色的脸急得要命,“三郎你想作甚!” “我……”陈长运又戳倒一个,看到后面密密麻麻的水匪,感觉自己这辈子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我万一回不去,你和我娘说,我下辈子还给她做儿子,让她记得把我的亡魂召回,不然我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三郎……” “磨磨唧唧干什么!”众人已经到船顶,少年眼疾手快,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半桶桐油,听见这话的时候简直恨不得把这几个人的脑子剖开看看。 装的都是水吗? 不等陈长运说什么,便将手里的桐油打开盖子,往水匪们追来的方向滚了过去,恰好对他们自己形成一个弧形包围圈。 少年将船头的一支火把拿下来,一下子甩了上去。 ‘腾’的一声,火光映照在众人的面庞上,显得陈长运有点呆愣,少年有些得意,“打仗,不止要动手,也要动脑子啊。” 陈长运扯了下嘴角,眼神倏然一变,“小心!” 好几把刀隔着火光被丢了过来,陈长运来不及多想,扑过去将少年扑倒在地,只觉得左肩和左侧肚腹一痛,眼前直发黑。 “哎!” “三郎?” “他娘的!” “我拿到羊囊了,跳水,快跳水。” 耳边一阵杂乱,等陈长运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太安静了,不,也不是那么安静,周围是水声。 还有,他太冷了。 他突然被人搂到了怀里,搓搓他的肩膀,搓搓他的脖颈。 让他感受到一丝暖意。 是娘吧。 他死了,是不是娘使仙术来接他了? “娘……” 陈长运往少年怀里蹭了蹭。 清晰的一个字落到少年耳朵里,少年一僵,划水的腿险些抽抽。 “娘,呜……” 少年:…… 好吧好吧,虽然他年纪轻轻就当了娘,但是谁让他救了他呢。 等这什么三郎醒了,他绝对不会嘲笑他在‘娘’怀里哭的。 不知游了多久,一行人终于在某处窄窄的水道里发现了沈家的船队。 几人刚靠近的时候还险些被旁边芦苇丛里窜出来的人影给杀死。 …… 几人被捞了上来。 田猛虽然伤口多,但是都不深,还能动,其他几个更不用说了,都能动,甚至是清醒的。 只有陈长运,是被少年架着的,伤口处的刀还没取下,这是少年特意留着的。 就算不是致命伤,伤口一直泡在水中,也会一直流血。 就像田猛几个,都是烫了自己伤口才下水的。 众人不敢点火,只能将几人挪到更为昏暗的船舱底。 昏暗的烛光下,亲眼看见陈长运身上的刀伤,尤其是看着还像是没有生气了,陈长生吓得浑身发冷。 “三,三郎还有气吗?”陈长生抖着声音问了一下船上自带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