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还有这种好事?
林臻清晨时分醒来,闻听这个消息时。 惊得双目瞪大。 莫非,这就是林棠所谓的对策? “害人精!”丫鬟谷雨气得满屋子到处走:“这一家子姐妹,同气连枝,她临嫁逃婚,若是传了出去,那全家的姑娘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了,老爷夫人本就不把姑娘您放在心上,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您日后还怎么嫁得好夫婿?” 林臻闻言,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不好嫁人还是一回事,可裴家岂是咱们招惹得起的,父亲从来胆小怕事,我只怕这紧要关头,他……” “老爷会怎样?” 林臻扶着桌角,堪堪站稳。 她是担心,到时候为了给裴家一个交代,父亲恐怕是要在家中挑一个女儿替着嫁过去。 但这个猜测未免荒唐,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还不想说出来。 只是抬起那碗原本准备倒掉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 若当真如此,她必得做好准备。 一整个上午,林臻都满腹忧愁,希望是自己想多了,直到长嫂陈氏一脸喜庆的敲响了房门。 她便知道。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陈氏是个大嗓门,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已经劈里啪啦的传了进来:“好妹子!谢天谢地,你的福气总算到了!” 陈氏丈夫是林父原配所出的长子,嫡亲的婆母早亡,如今的林夫人是继室,自然是不待见她,私下屡次磋磨,林臻做事从来比常人多几分透彻,暗地里时常帮她。 因此姑嫂二人,向来比旁人多几分亲厚。 陈氏这厢是来偷偷报信的,谷雨是丫鬟,左右只能打听些只言片语,但她好歹是林家的主子,方才得知了内幕,一路差点扭着秧歌过来。 “那林棠虽平日里刻薄些,但总算还没丧透良心!” “她逃婚之前,特地修书让你替她嫁去裴家呢!” 谷雨两眼放光:“还有这等好事?!” “那可不,我听得真真儿的!” 林臻觉得自己脑仁儿疼得厉害。 想来那林棠虽犯了颠病,可她说的话也不全无道理,陈氏和谷雨,当真是裹了脑子的蠢货! …… “包办婚姻是封建糟粕?”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林父拿着林棠留下的那封书信,猛地砸在案桌上。 “简直狗屁不通!” 院中雨水绵延。 林棠的贴身丫鬟明雨此刻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手指甲都生生扣断,挺着微弱的气息哭求道:“主君饶命!奴婢当真不知……当真没帮着小姐逃家啊……” 可这话谁会相信? 这丫鬟自小同林棠一起长大,本就亲厚,平日里林棠但凡有个大小事,也不会瞒她,林家官位即便不高,那也是深宅大院,常言道闺阁深处无人晓,林家后宅那么多仆妇丫鬟,院墙又高,前院更是有家丁把守。 那林棠又不会飞檐走壁,若无身边人相帮,怎可能逃得这般无声无息? 林父脸色阴郁,指着明雨:“将她老子娘都押过来,我看她为了那死丫头是不要自己的命了!” “端看她还要不要她老子娘的命,若不交代,一齐打死了便是!” 此刻林家正厅之中,林夫人在那边揪着帕子哭,林三姑娘挨在母亲身旁,也急得不断落泪。二房三房的两位夫人也站在一旁,嘴上不断安慰,但心里各有思量。 林棠逃了婚,她们瞅着林夫人伤心,可怜她不假,但逃婚是顶天的丑事,家族里的姐妹,都是同气连枝,都得挨牵连。 且如今偏偏又空出了裴家这么桩大好姻缘来。 因此嘴上安慰,但心头也各有计较。 林家三位老爷也是愁眉紧锁。 “大哥,这事若办不妥当,只怕咱们全家都要大祸临头,事已至此,还得想个法子给裴家一个交代。” 林父牙都快要碎了,他自然知道要给个交代,可怎么交代? 林棠逃得无声无息,他总不能大张旗鼓的着人贴画像,到处去问吧!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招了仆人前来。 “去至臻阁,请二姑娘过来。” 林臻到正厅之时。 林家一众人都到齐了,按尊卑辈分或站或立的等在厅中,个个的眼睛都纠成一条线,越过一帘雨幕,紧紧的盯着她。 她面色平静,抱着伞在风中屈了膝盖,朝众人福身一礼。 不说旁的,单看这形貌做派,林父心中已然满意。 林臻方一抬脚下阶,血水就洇红了她的绣鞋。 案凳杖打的人已换成明雨她娘,明雨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雨声淋淋,只听见重杖击打在人体身上的“噗噗”声,容在雨声里,有些朦胧。 明雨趴在地上,徒劳的想撰开那杖刑人:“娘……娘啊” 眼前滑落一片绵密的雨珠,林臻在那穿堂风里站着,有一瞬的失神。 当年,她小娘被这般打死之时,金陵,也是这样的阴雨天。 涉过满院殷红的血水,她立在了厅外檐下。 “父亲明鉴,此事不宜张扬,若当真打死了人命,只怕众说纷纭,适得其反。” 林父对掌刑家仆递了个眼色,对林臻招手。 “外头雨大,先进来吧。” 林夫人正在那厢揪着帕子哭,眼见林臻前来,一把将其拉过来搂在怀中。 “臻臻可算来了,母亲正念着你呢!” 母亲? 林臻头皮发麻。 她不是没有喊过林夫人母亲,那时她小娘刚过世,她无人看管,也曾怯生生的喊过她一声母亲。 可得到的是林夫人响亮的一巴掌。 “你也配喊我母亲?从今后,跟着喊夫人吧!” 如今林夫人却亲热的搂着她,一边将手上一个上好的和田玉镯撸下来,想要套在林臻腕间。 林臻垂着眼,默默的将自己的手藏在袖中,没有去接那个镯子。 “阿臻,当初将你接回金陵,本就是为了给你说桩婚事,只可惜一直耽搁……如今你长姐犯下大错,可裴国公府满门勋贵,不是咱们家能招惹得起的,如今林家若不给出交代。” “且不说让满门蒙羞,便是被裴家恨上,林家也吃罪不起,事到如今,也只有让你嫁去裴家,先过这个难关。” 高坐太师椅上的林父发了话。 林臻手指骤然捏紧,心道,果然还是来了。